目。 容淖怔然望向皇帐方向出了好一会儿神,才慢慢收回眼。目光划过从上游方向逶迤而来汇合的祭祀队伍,落到小径尽头那道行迹鬼祟的人影身上。 果然来了。 容淖若有似无勾唇,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 快入夜的河风携卷凉意朝她袭来,胭脂色的满绣倒袖宽大盈风,霞光镀亮袖口缀的金银线,星河一般,煞是好看。 她下颚微扬,如即将抖擞展翅的神气鹄鸾。 不过,这鹄鸾的去处并非翱翔於天,而是从废桥一跃而下,一头扎进了浑河水中。 胭脂浸水,星河沉没,飞鹄断翅。 春贵人在距河岸十步开外,亲眼目睹了这一幕,吓得心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瞪圆的双眸堆满不敢置信。 难怪要问她会不会凫水,原来是要舍命犯险送她一份大功! 难怪特地这个时辰,这个地方……还难怪什么…… 情急之下,春贵人脑子里像裹了团浆糊,混沌不清。好在脚比脑子反应快,几步冲到河边,扎进水里救人。 容淖跳水的地方距岸边不算远,水流也平,但比目之所及更深。春贵人费了些力气才游过去,单手托住她的腰,往岸边带。 容淖坠下去时连续呛了好几口水,口鼻火辣,头昏耳鸣,意识几乎溃散。 她隐隐约约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这一刻,濒死的恐惧凌驾于所有谋划之上,促使她去抓最后一根‘浮木’。 然而身上压抑十多年的病痛似在这瞬间全盘爆发,痛楚彻骨,挣扎求生的手最终只能无力困束于深流河水。 沉寂如她在宫中长大的年岁。 迷迷糊糊间,容淖仿佛听见是嘠珞在崩溃大叫,“来人,来人,公主落水了!” 精疲力竭的春贵人与踩水疾跑过来的嘠珞合力把容淖推上河岸浅滩,上气不接下气制止道,“不许、不许再嚷了,公主还有意识!” 说话间,她强撑着替容淖弄出口鼻里的水。 容淖咳嗽一声,双眼缓缓睁开,又无力上,总算不是气若游丝了。 春贵人知道她醒了,急声问道,“你既说坠茵落溷,各人自有各人的命,不能横加干预。那为何还要舍命送我这个称心如意?” 容淖唇角翕动,微不可闻吐出几个字,“……不……高兴。” 然后以目示意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春贵人一愣,不敢置信看向她湿水后绯如血色的衣裙,立马想起上午她刚从皇帐出来那会儿,摸着红肿的额角似乎也说了一句‘虽然是自找的,但还是不高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