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过去许多个日夜是她和他是一起度过的,她是唯一知道他这副煞神外表下柔情一面的人,也是和他有过数不清亲密时刻的人,有无数个夜里她是在他的臂弯里睡下的,身上缠满他的气息,他的体温。 她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他。 贺兰香迟疑了,迟来的妒忌和占有欲在她的心头上作祟,似乎直至今日她才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谢折不仅在她身体上留下那么多的痕迹,连她的心也没能放过,不知何时便已在上面烙上他的名字。 她在短瞬中失神,袖下柔荑不由收拳紧握,锐利涂满花汁的指甲刺入掌心,隐隐发颤。 夏侯瑞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歌舞顿时停下,殿中针落有声。 “贺兰氏,”夏侯瑞看着贺兰香,笑意深了些,“朕在问你话,朕要你说,谢郑两家是否联姻。” 贺兰香眼波略颤,强行回神,柔声款款道:“妾身惶恐,方才想起先夫,一时失神,望陛下莫要怪罪。回陛下,古来皆道长兄如父,妾身岂敢跨辈僭越,为夫兄定起姻缘?一切但凭陛下做主,妾身不敢越俎代庖。” 夏侯瑞喟叹一声,揉着眉心,咳嗽了几声,万般无奈的样子,“朕想听听你们的意思,你们又都让朕做主,朕连自己的主都做不了,能做谁的主。” 他朝谢折倾去视线,弯目而笑,“长源,你说,朕能做你的主吗?” 谢折不语,一双眼睛只落在贺兰香身上,眼底晦暗幽深一片,像是隐忍压抑了许多不悦。 贺兰香眼观鼻鼻观心,弱态柔姿站在席位,分明一身老气衣袍,却因容貌过于娇艳,素装淡抹不掩绝色,被衬成朵雍容娇贵的牡丹花,安静待放,待人折取。 夏侯瑞的目光在二人身上绕了两圈,眼底逐渐生出些恶劣的戏谑,没等到谢折的回应也不恼,兀自背靠龙椅,懒散随性之态,没急着让贺兰香坐下,细细思忖片刻道:“若朕真能当这回主,朕觉得,谢郑两族门当户对,长源与郑女又年纪相仿,倒也称得上是般配——贺兰氏,你认为呢?” 贺兰香扯出抹极自然的笑,道:“陛下所言极是,郑姑娘与谢将军郎才女貌,自然是天定良缘,前生注定。” 最后一个字自口中发出,定格她身上的幽深目光猛地一沉,她自己的掌心也快被掐出血来,贝齿咬紧。 面上,风轻云淡,巧笑倩兮。 “好一个前世注定!” 夏侯瑞拍案称绝,两眼兴奋放光道:“那朕今日便做上这么一回主。传旨下去,威宁伯之女郑氏,蕙质兰心,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兹恃以指婚与——” “陛下。” 忽然响起的两个字,肃冷而无情,提起一众人的心神,全场顿时皆寂,纷纷看向谢折。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谢折毫不避讳地道:“臣今日赴宴,只为与陛下共贺佳节,不为其他。陛下若执意逆臣心意,臣也只好失礼告退,往军营先行一步。” 此话一出,郑袖原本羞红的脸倏然变得惨白,整个人如同飘摇秋风中的梢头枯叶,肩头都在不自觉颤栗发抖,随时能昏倒过去一般。 贺兰香面色如常,眸中未起波澜,袖下的手却放松不少,指甲总算自可怜发红的掌心松开。 夏侯瑞脸色微变,似是没能料到谢折会果决至此,宁愿当庭忤逆圣意也不愿应下这门亲事,眼中登时划过一丝狠意,但也不过是仅仅一瞬,狠意便被笑意覆盖,唉声叹气起来,也不知是对群臣还是对自己,“果然,朕是做不了朕的大将军的主的,不过长源啊,你可真是越来越开不起玩笑了,外敌未平,内乱四起,叛军蛮匪如雨后春笋,朕还指望着你给我平定四方呢,怎会轻易给你指亲赐婚,你看,朕连旨都没拟,不过是说说罢了。” 郑恪扑通跪地,两股战战,哽咽若慈父,“陛下如此,岂非是在拿小女的清誉以作玩笑?” 夏侯瑞哎呀一声,浑然不在意,“威宁伯快快请起,何至于如此严重,咱们大周好男儿多得是,不就是武将吗,长源,你明日在军中挑几个样子好的,送到威宁伯府上,让他选一个当女婿,选中哪个,朕就封哪个为爵,这不也算是望门了吗?” 谢折视若无闻。 郑恪气得当场咳出一口老血,瘫倒下去,郑袖小声抽泣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