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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件事,所谓的一心二用不过是在两个念头间反复切换只要他一直想江声,想他被人照亮的长夜,就不会回忆起那些痛苦的东西,也不会疼痛窒息

    哪怕生理性的恐惧让他浑身发抖,手脚灌铅一般冰冷沉重,他也还能忍。

    江声果然没有让他等太久,几分钟后门口传来金属碰撞的声音,随后急促的脚步声模模糊糊地靠近他被江声抱住的时候他还能听到对方同样急促的心跳声,柔软的卫衣布料被体温浸的有些烫,带着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后背略微发潮,大概是跑出了汗。

    没事吧,江声喘着气问他,手掌覆住他的后颈,意识到自己握过钥匙和生锈的门锁,又移开了,小心地用手背安抚他,没事,我回来了

    陈里予摇摇头,第一次伸手回抱他,手臂箍得很紧,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

    他不会喜欢我陈里予抱着他,默默地想。内心是一片奇异的寂静,只有这句话反复回荡,空空地提醒他,这个人不会喜欢他。

    这个人有这么温暖的怀抱,对谁都那么毫无保留地好,值得足够幸福的人生关于妻子、子女,关于完整的家庭与健全的人际关系,唯独不关于他,一个畸形的怪物,被这样那样痛苦的经历折磨的体无完肤,浑浑噩噩地看不见未来,背负着吞噬旁人的冰冷消极,带着过分的独占欲。

    他学不会如何正常地表达爱,他只擅长口是心非,擅长孩童般幼稚的圈占,他有艺术家与生俱来的周旋浪漫,却不能直白地说一句我爱你。

    他只能贪恋地拥紧对方,汲取江声温暖的鲜活的体温,然后近于绝望地想,他怎么能喜欢上这个人。

    如果江声不是个同性恋呢不,他不可能是,他的家庭也不会允许他是如果江声意识到自己对他抱有非分之想,还会这么认认真真地抱着他安慰他吗。

    走吧,差不多了

    他听见江声的话语,不自觉带入想象中,误以为对方是在赶他走,连忙摇了摇头,更紧地抱住他,语气是罕见的示弱:别走,我害怕

    像怕黑怕冷的小动物一样。江声失笑,心口软得一塌糊涂,低下头,将下巴搁在他头顶,哄小孩似的抱着他轻轻摇晃:一起走嘛,校门都要关了送你到家门口,明天早上再去接你,保证起床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这话太不切实际了,陈里予不知道他家到底在哪,却也能从每次他离开的方向猜个七七八八,至少不顺路,可能还和学校到他家的方向完全相反。

    真的吗

    真的,江声拍拍他的头,歪打正着地猜到了他的怀疑,认真道,早上又不堵车,骑车到你家再一块儿走过去,十几分钟的事儿正好晚上还要送你回家,车就停你家那儿,送到之后我还能骑回去。

    对陈里予这种重度起床气患者来说,早起十几分钟无异于要他的命了,他也不知道江声怎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还带着一点儿宠溺的笑意,仿佛只要他能点头,早起一个小时都愿意。

    于是他愣了片刻,抓着江声衣摆的手抓紧又松开,还是点了点头。

    江声似乎全然没有意识到拥抱、牵手还有在耳边说悄悄话哄人,都不是普通同性朋友间该存在的互动,不知是直得一根筋还是有意装傻,分开之后自然而然地抓住陈里予的手,带他摸黑走向楼梯的方向。

    抓紧,走我后边儿,语气也自然,仿佛这么牵着手走路顺理成章,别跟丢了。

    其实周围没有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也能看清人与物的轮廓,更不会一松手就跟丢。

    以陈里予对江声的了解,这个人的道行还没有高到装傻充愣牵着手还面色如常的程度,如果这时候自己表现出被冒犯的嫌弃,对方大概还会被烫着了似的赶紧松手,手足无措地边解释边道歉,恨不得负荆请罪。

    那就是把他当好兄弟了。陈里予在心底里摇了摇头,失望一闪而过,又被他压了回去。

    他其实很排斥这样越线的肢体接触,长大之后好了不少,十几岁时候更严重,同龄小朋友不小心碰到都会让他产生对方扬手要打自己的错觉,本能地退避三舍。

    那时候能正常碰他的只有自幼教他画画的老师夫妇江声身上有种让他安心的熟悉的平和气质,与他记忆里那对和蔼的夫妻很像,和他母亲也很像。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刚认识的时候这个人才能偶尔对他动手动脚又不被他排斥但这种熟悉什么时候变了味道,变成了某种掺杂私心的借口,被更加暧昧的依赖取代,他也分不清。

    江声牵着他走到大门口才终于松手,转身替他理了理披在身上的自己的校服,摸摸他的头发:去前面路灯底下等我吧,小心看着点儿路,我得把这扇门锁上,一会儿还要去还钥匙。

    陈里予默然,已经清醒过来,却强忍着M.zZWTWX.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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