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穿了,像薛风演、唐御初这些个能从平民晋升将士的人,那都是披荆斩棘从无数场战争中走出来的,万中取一,不,甚至是十万中取一的概率。 这道征兵令颁布下去,势必会在大齐掀起一片风浪。 内阁阁老们彼此交换着眼神,户部尚书皱了皱眉头,面色郑重地出声道:“皇上,您才刚刚登基,现在就募兵,怕是会引来一些非议,诟病您穷兵黩武。请皇上慎重。” 这是其一,他也担心一旦募兵,新帝就该找他们户部要银子了。 礼部尚书杨玄善给户部尚书投了一个近乎怜悯的眼神。新帝是这么容易被劝服的吗?!答案显而易见。 顾玦神态悠然地往后靠在了椅背上,右手拇指在扶手上轻轻摩挲了两下,不怒不笑,连问了户部尚书两个问题:“缺的那些兵,是你来补?” “若南昊大军来袭,你当如何调兵应对?” 户部尚书:“……” 户部尚书是文官,哪里懂调兵遣将的事,立马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左右新帝暂时没问户部要银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户部尚书在新帝这里吃了一枚钉子,张首辅、杨玄善以及工部尚书也都不再发表任何异议。 新帝的心性远比他的父皇仁宗皇帝更强势、更坚韧,说一不二。 一盏茶后,内阁阁老们就簇拥着张首辅从御书房中走了出来。 外面的天色依旧是阴沉沉的,直到现在,都还没开始下雨。 天气明明还算凉爽,可是众人却全都出了一身汗,尤其庄茂华忍不住就用袖口擦了擦汗,觉得自己几乎是去了半条命。 从前,先帝顾琅的处事风格还是比较温和的,也就是临死前的半年因为服用丹药,丹毒攻心,导致他的性子越来越暴躁。 暴躁归暴躁,在政事上,顾琅并不是特别强势的君主。 这么些年下来,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先帝的作风,也太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如雷霆般不怒自威的威慑力。 走在最后的工部尚书一边走下汉白玉石阶,一边忍不住摇头轻声道:“三千营的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 张首辅与庄茂华用古怪的眼神看了工部尚书一眼,然后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他们俩全都意识到了一点,这演习什么的,就是新帝布下的一个局。 新帝应该在登基前就已经发现了军中有吃空饷的问题,十有八九也让潜邸的那些旧部仔细查了禁军三大营,把每个营的实际人数查得一清二楚。 明知军中腐败,以新帝的性子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放任这些军中的蛀虫滋生。 所以,新帝行动了。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杨玄善同情地拍了拍庄茂华的肩膀,叹道:“庄兄,接下来,你可有的忙了。” 庄茂华:“……” 庄茂华一点也没被对方安慰到,他也只能自我安稳地往好的方向想。 新帝这次的手段已经算柔和了。 他也可以在登基后,就直接下旨让兵部调查禁军乃至全国卫所的兵员情况,只是,如此的话,很可能会引起军中一定的反弹,而且,还会让那些军中的将士们怀疑新帝是不是要秋后算账,以此为借口,清洗掉所有先帝留下的旧将。 有道是,唇亡齿寒。军中的变动也同样会导致文臣的惶恐,于朝堂安稳不利。 以新帝的强势作风,他应该也不惧朝堂中的反对,却会平白生出不少事,如此,不仅新帝要浪费时间和朝臣们反复扯皮,连自己这个兵部尚书办这件差事也会艰难不少。 像现在,新帝以演习为局,挑了三千营开刀,直接撕开这条“血口子”,把大齐军队吃空饷的问题赤裸裸地呈现在朝廷与百姓跟前。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