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不想卷进这场没有尸体与鲜血的腥风血雨中,但也有人开始考虑是不是该借这件事向韦敬则示好。 新帝必然要仰仗韦敬则,毕竟,韦敬则这一派在文臣中一支独大,而宸王府这一脉全都是武将,新帝总不能靠着武将来治国吧?! 说穿了,这就是韦敬则的底气! 接下来,就看新帝会如何应对了。 穆国公自然能看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了,后颈出了一片冷汗。 他后悔了。 他早就想着要找机会好好与顾玦说一下朝堂的事,说一下那些台面下的派系与利害关系,但前一阵子,顾玦太忙了,不仅要收归禁军以及各地卫所的军队,还要处理朝政,此外,他还得分点心思忙登基事宜。 穆国公是打算过两天再说的,没想到这才第一天早朝,韦敬则就抓着选妃的事出招了。 “皇上,忠言逆耳利于行,望皇上听臣等一言,纳谏如流。”当季御史说完这句后,他直接跪在了金砖地上,呈现跪伏的姿态,额头抵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 任季御史这些人巧舌如簧地说了一通,一句句地把顾玦架了起来,可顾玦连眉梢都没动一下,面容沉静地听他们说完了。 他清朗的眉目间闪着灼灼锋芒,令人不敢直视。 沉默中,众人的心思已经高潮迭起地变了好几变,恐怕只有顾玦是最笃定、最镇定的那一个了。 顾玦仍旧用拳头撑着脸颊,问道:“朕为什么要纳谏?”声音清冷依旧。 不同于痴迷丹药导致体虚早逝的顾琅,顾玦俊美却不瘦弱,由于自小习武,常年操练,他颀长的身体劲瘦结实,薄薄的衣料掩不住其下的肌肉,即便此刻坐姿慵懒,周身也会释放出一股高高在上的贵气与威仪,让人不敢造次。 季御史已经旗鼓南下了,微微地从地上抬起头,看了一眼吏部尚书韦敬则的脸色。 韦敬则故作不经意地掸了下袖子。 季御史瞳孔微缩,背后的冷汗彻底湿了中衣,但他还是咬了咬牙,毅然地扬起了下巴,对着前方的顾玦道:“皇上若是执意而为,不肯纳谏,臣唯有一头撞死在大殿上,以全清名。” 这句话令得满朝文武悚然一惊。 这一招太狠了,新帝刚登基就逼得朝臣撞死在金銮殿上,无论是为了什么,外人都不会在意其中的内情,只会看到“耿直”的御史撞柱身亡了,那么其中必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情。 加之,顾玦逼宫以及叔夺侄位的事本就令一部分人质疑,觉得他非正统,觉得他是第二个乌诃度罗。 要是再有御史撞柱身亡,顾玦的名声可就真洗不清了,来日他怕是会留下暴君的名头。 这一瞬,连穆国公都头疼了,后悔自己没早一步开口把这个话题含混过去。 局势瞬息万变,他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顾玦莞尔一笑,仿佛是听了什么有趣的笑话似的,接着,就吐出了两个字:“撞吧。” 顿了一下,他的唇角翘得更高,连双眼都半眯了起来,眸中光华流转,笑吟吟又道:“既然要撞,就别撞个半死不活的,但凡能一头撞死在这里,朕就佩服你有点血性。” “到时候,朕亲旨写一份悼词,赞颂尔之忠烈。” “撞吧。” 金銮宝座上的青年眉眼如此漂亮,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如剑锋般凌厉,颇有几分一剑落星辰的气势。 季御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