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牵绊,终究逃不开血脉,太夫人是她的亲祖母,对她自然不比沈氏。 太夫人会尽心为她筹谋,而沈氏只巴不得她沦落尘埃。 楚千凰双眸冷然,又转回了头。 她徐徐地往前走去,只是,这一次去往月鹭院的方向。 她在心里默默地算着一笔账:到了南昊,她要买宅子,买下人,做点小生意,还要寻人……她手头上至少得有一万两银子才行。 还有—— 那张复合弓还远远不够。 楚千凰清楚地知道,她还得表现出更大的价值来,不然,说不定南昊人会在拿走图纸并试验出复合弓后,会真把她当作媵妾困在昊国东宫,那么她就成了一只被剪断羽翼的金丝雀了。 她决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个卑微的境地。 只是想想,楚千凰又觉得一股窒息感在心头弥漫,而她的眼眸却绽放出了灼灼的锋芒,眉带烈火。 寒风吹起她的发丝凌乱地往后飘动着,平添几分凛然不可侵犯的感觉。 忽然,不远处有丫鬟激动地喊着:“下雪了!又下雪了!” 天空中确实又开始下雪了,鹅毛般的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了下来,落在树梢,落在屋檐,落在墙头,落在楚千凰的镶貉子毛斗篷上。 雪越来越大,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很快,地上积起一层薄薄的雪,天气更寒冷了。 等到楚千尘用了午膳离开侯府的时候,手上多了一个葫芦形的珐琅袖炉,外披着沈氏送给她的白貂皮斗篷,整个人包得严严实实的,好似一只毛绒绒的大白兔子。 马车里也暖哄哄的,提前用炭炉烧着炭。 楚千尘一上车就闭目养神,头随着马车的行驶一点一点的,迷迷糊糊中似乎还睡着了一会儿。 直到马车缓下了速度,失去了那种节奏性的摇晃,楚千尘反而瞬间就惊醒了过来。 察觉她醒了,琥珀立刻柔声道:“王妃,到王府了,您可以再闭一会儿眼。” 楚千尘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眼圈泛起了一层水光,揉了揉眼睛,可以听到马车外传来了角门开启的声音。 车轱辘慢悠悠地往前转了两三圈,又蓦地停下了。 楚千尘的身子又顺势晃了晃,琥珀默默地把手挡在楚千尘的后脑与车厢壁之间,生怕她撞到了头。 窗帘被人从外面挑起一角,那只长满老茧的蜜色手掌一看就是属于江沅的。 “王妃,好像是静乐长公主。”江沅一贯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此刻透着罕见的一言难尽。 楚千尘又眨了眨眼,霎时间睡意全消,彻底醒了。 “人呢?”她一边说,一边往车窗的方向凑。 江沅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把窗帘又挑开了一些,另一手指向了王府大门前的一尊石狮子。 足足有一人高的石狮子神态威武地蹲在门槛旁,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浑圆,嘴巴微张,气派不凡。 楚千尘定睛一看,这才意识到江沅指的不是石狮子,而是藏在石狮子后的一个人。 身披黑色斗篷的静乐坐在偌大的石狮子后方,戴着斗篷帽,也没撑伞,就这么独自一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身边既没有嬷嬷,也没有宫女。 她的身子在宽大的斗篷里缩成一团,手抱着小腿,下巴靠在膝盖上,眼神恍惚地发着呆。 很显然,她坐在那里应该有一段时间了,那黑色的斗篷上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白雪,身子被偌大的石狮子挡住了大半。 若非江沅一向眼尖,说不定就错过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