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开车窗,抱着只剩下一只袜子的脚往外看,西泽沿着泥土路深一脚浅一脚走出去,轻轻一跨,翻过别人家潮湿花圃外的篱笆。 想起他白天说起擅闯他人住所的罪名,淮真暗地里捏了把汗。 过不了几分钟,又见他从花圃翻出来,似乎是打算去下一家。 乡村房屋分布十分稀疏,下一户几乎已经要走过一片没有花儿的树林边缘,经过一片膨胀的荒野。 直到看他消失在夜色里,过了好一阵,淮真觉得脸上又痒又烫,轻轻一抹,毛衣袖子湿漉漉的。 几分钟后,那户农舍突然照出一束不知道什么摇摇晃晃的透亮光束,在门口往道路这边一扫,又往那头一扫,巴掌大的黄色光圈像在黑暗里挖出一条隧道。然后她听见一个年迈的声音,冲西泽那边喊:“who was knog at the door and asking to stay ht just now——” (谁刚刚在敲门?) 紧接着,淮真从汽车探照灯光里看见了一个拄着拐杖,穿着大红雨靴的伛偻的老太太。 手电往车灯亮光处这边一照,淮真立刻用手挡了一下,然后大声喊道:“it’s me!” 车停得离农舍并不太远,淮真怕错过西泽,干脆脱掉鞋子,将裤子挽过膝盖,推开车门从车上跳进泥地里。还好,上帝赋予了人类灵活的脚,远比穿鞋的灵活。老太太大声惊叫,让叫她当心点慢慢来,不要着急。 她在雨里快步淌过泥地,以防老人家朝她走来时摔倒在泥泞里。 前后夹击的明晃晃光晕里什么都看不见,但能听见步履踏在泥泞里的脚步声,她并不知道那是谁的。踏出不到三十米,立刻听到远处黑暗里那个熟悉声音向他怒吼:“why the fu’t you just stay in the car——” (你他妈究竟能不能好好呆在车里?) 紧接着看她看见西泽苍白着脸孔从暴雨里大步朝她和老太走过来。 老太太递出雨伞给他,像讲什么笑话似的说,“go go, hurry, cover her up——” 他顺手接过来,撑开递给她让她撑住伞,然后将蹲身将她背起来。 老太太等到他们走近,侧身让他们走进花圃的石头小径,这才跟着他们走进潮湿的农舍。 西泽将淮真放在农舍朝外突出的风檐下,背转身,轻声询问老太太,“努南太太,我能否去车里取一下东西?” 老太太说,“去吧,我给你留着门呢。” 淮真将伞递给他。 他垂着头看了她一眼,接过伞重新走进雨里。 直至她听见努南太太对她说,“我不会把他关在门外的。请进来。” 站在风檐的灯光底下,淮真低头看了眼自己沾满黄泥的脚和小腿。 努南太太看着她,很慈祥的笑着说,“don’t worry, asia darker.” 等努南太太进屋,淮真仍很努力的在屋檐的尖角下将脚底的泥都蹭干净,然后跟着她走进农舍。 起居室很暖和,似乎升着壁炉。 努南太太边走边说,“一会儿我帮你们将楼上壁炉也升起来,洗完澡,可以去烤个火。冷热水要好好调节一下,毛巾我替你拿过来。” 淮真轻声说谢谢。 洗过热水澡,拉开盥洗室的门,她发现那里不止挂着浴巾,还放着她拆开的那一纸袋southall’s towels一次性卫生内裤。 等她裹着毛巾热气腾腾从浴室出来,才听见西泽与努南太太在楼下的谈话声。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打开又关上,淋浴声响起来,努南太太带着一副圆片老花镜走上楼来,督促她说,“快,去壁炉暖暖身体。” 她说好的。 努南太太走在前头,经过长廊推开一扇门说,你们今晚可以睡这里,又说,“千万将头发身上都烤干烤暖和再去睡觉。” 淮真说,我已经暖和多了,我们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努南太太大笑,说自己是个cigarette widow,自己住着太无聊,有人来陪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淮真并不知道烟枪寡妇是什么,也没有接话,打算等西泽上来再问他,顺便也可以用来和看起来非常生气的他没话找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