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一串钥匙,打开那大花园外的大铁门。 “这里是联邦警察的临时宿舍。”他一边带淮真往里走,一边低声解释。 这里也是排华法案的起点,那场著名的,以打死数十名华工为结果的美国工人党闹事地点。现在里面住着共和党的拥护者,几十位年轻的单身汉。 西泽轻车熟路带着淮真走进草坪深处一间小屋子,里面是单身汉们雇佣的临时洗衣工晾晒衣服的地方。门拉开,小小屋子里晾晒着同一色的警服上衣、长裤与外套。 他在衣服林里来回穿梭数趟,走出来时,怀里抱着一摞衣服,扔给淮真。 “都是同一个人的。”他说。 淮真踉跄接住,抱在怀里,展开一件警服外套,露出胸口缝的名字。 果然。 她转头望着立在门口的西泽。 “保不准他们凌晨过后会从酒吧回来,”他靠在门口放哨,回头说,“干你想干的。” 淮真将衣服裤子一一挂起来,观摩了一下。 而后点燃打火机,将所有裤子的裤裆烧掉了。仔细想想,又折返回去,将衬衫的前襟烧了两个洞。 从晾衣房出来,西泽拽着她的胳膊,轻轻一带,将她带到那栋有八十年历史的洋房正面的大白墙面前。 借着月光,她发现那堵墙上刷了长长一排大斜体英文词组与腥红涂鸦。 她立在月光里头仔细辨认:那是长长一串f word,操了锡克教徒,巴基斯坦人,天主教徒,苏联人,黑手党,哈西典人……等等,半面墙,几乎将美国领土上所有人种国籍都骂进去了。 这片国土上,政客想要赢得选举的手段无非笼络选民以求得政治正确。而这版面墙,几乎囊括了所有的政治不正确。 西泽手持着涂料刷思考了一阵,躬身继续书写。 淮真凑近前去辨认:silly cops, fuck the honky……(傻条子,白鬼) 下一个f word还没写出来,头顶窗户突然被推开,一个警察洗过澡,探出窗户吸烟。 淮真吓了一跳。 西泽猛地掩住她的嘴,将她窝进怀里,拽到墙根底下。 涂料刷掉进颜料桶里,“咣当——”一声,在寂夜里发出一声脆响。 “谁在那里?”他用烛台照了照窗户下的花园。 一只猫追着下水道钻出的硕大老鼠从花园追进墙根。墙根挡住的地方黑洞洞的一片。 他只看见一只空了的涂料桶,于是决定穿件衣服出门检查。 就在这时间里,淮真与西泽已经悄无声息,绕过墙根,从另一侧围墙大树下偷偷溜出大门。 两人刚刚坐进街边的车中,便听得一声响彻半条街的咒骂:“who the fuck——” 西泽笑出声。猛踩油门,将后半句咒骂远远甩出半条街。 淮真忍着笑,“我从没有听见过警察骂同行条子,白人骂白人是白鬼。” “无论如何,解气吗?”他笑着问。 淮真笑着说,很解气。 倘若对付规则的唯一方式只剩下不计后果的青年人式的恶作剧,解气也只能是解气了。 诺布山距离唐人街并不太远。车驶入唐人街,便意味着,两人即将回归各自的世界。 西泽又得艰难的为自己寻找下一个和她见面的理由。 车仍按老规矩,在距离洗衣铺半条街的萨克拉门托街停下。西泽说,“我可以等你五分钟。倘若你法律上的父亲拒绝为晚归的女孩开门。” 淮真笑着说谢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