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在圣荷西时我就已经偷了许多东西,现在还有法院传票。我是惯犯。我犯了重窃罪。里面还包括七天前在惠氏诊所偷盗的珍贵药材,在那里工作的店员因为我是她的同学,便包庇了我。” 那一刻她的神情无比镇定自若,带着一种决绝的坚持。 我了个大槽。淮真骂道。 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心里仍一片茫然。 那个混乱的礼拜五下午,她本该在放学后陪同云霞一起去伯克利进行一场面试。她还没去过伯克利呢,听说那里很美,她很少有这样出远门的机会。 但是很遗憾的是,因为陈丁香的种种厌世情绪,将她也牵扯进了这桩由故意偷盗,而引出的错综复杂的人口贩卖案件中。 作为重窃案的唯一目击者,淮真在陈丁香的供诉下,她和教务主任一同被带往旧金山警局。 这一次警局一日游进行的并不愉快。这场对于失窃案的供述,渐渐话锋一转。 陈丁香开始说起自己两年前是如何来到美国的。 她说她是如何先加入一个由美国唐人街某一类会馆事先办理的,所谓“东方女性”访问团来的美国参展。团队中一共七十名中国女士,根据签证规定,她们必须在六个月内离境,但团中绝大多数人仍然藏匿美国。 陈丁香成功了。 她亲口将她成为美国黑户的经历,在联邦警察的虎视眈眈里合盘托出。 谈话进行到一半,有人起身,去给共和党议员秘书,与其余联邦警察打电话。 淮真也被两名联邦警察带到另一间屋子,和陈丁香分开询问。 那名警员一开始保持了他的礼貌。 “你知道她偷盗了店里的药材。” “是。”淮真承认。 “这笔药材价值近五十美金。” “是的。” “但你并没有举报她。” “是的,先生。” “为什么?” “如你所见,她已经够可怜了……” “她说那天她来拜访你,就是想引起你的注意。她告诉过你她的遭遇。但你为了包庇她的偷渡史,甚至包庇她的盗窃罪。” 淮真静静注视这名警察灰蓝的眼珠。 这双眼冰凉,带着白人,尤其是白种警察对华人惯有的轻视和冷漠。 在那一刻,淮真不确定陈丁香是真的将她拖下了水,或者这一切种种,都是这群警察从陈丁香的言辞,以及药铺伙计不合常理的行为举止中揣测出来的,此时只是根据揣测,来对她进行某种逼供。 淮真记得,只要她绝不认罪,没有证据,她便无罪。 她选择闭口不言。 隔壁审讯室有人挨揍了。那声凄厉男子哀嚎,仍让她战栗了一下。 他开始循循善诱,声音轻柔,像带着无限慈爱:“听着,可爱的小天使。你才十六岁,你该说实话。告诉我是否有这种事情。在美国土地讲实话,我们不会太苛责你。” 那双灰蓝眼珠却并不柔和,一动不动盯紧她,像是在说,你看,我不想打女人的,但我的忍耐很有限度。 从那双眼底,淮真读出了他的意图。 他像天使岛所有逼供华人小孩的警员一样,正在拙劣的对她进行逼供。他也像天使岛所有警员一样,对不论男女老少的华人,都抱有最原始的敌意,不会因为她如何作答,而有丝毫更改。 她无比坚信,假如此时她对他点头,承认自己的一切包庇罪行,他会立刻调转椅背,像屠杀者淋着血淋淋的猎物,大获全胜的大声笑道:“good girl!no!” 她仿佛已经看到他那可耻嘴脸。 淮真在力量悬殊的极端情况下,往往会表现出一种超常的冷静,与一种近乎破罐子破摔的固执。 她从那张还未露出獠牙,尚还保持着绅士态度的白种人的俊朗面部上看到他惯常鄙夷华人的丑态。对着那张脸,她无比冷静的耸耸肩,用轻松到近乎轻蔑的语气说,“我什么也不知道。” 为此,她付出的代价是,脸上立刻狠狠挨了一拳。 那一拳让她连人带椅子重重倒在地上。 淮真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不是痛。她脑子一阵轰鸣,挨揍那一侧鼻子流出温热液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