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找不到了。”陆仪看了眼有几分出神的秦王。 “找不到,就安排一个!”金拙言错着牙,“蛇鼠一窝!” “从那个杨陈氏身上揭出来吧,宁安寺在山阴县境内,杨俊是山阴县秀才?”秦王手指慢慢敲着沉重的紫檀木长案。 “是。”陆仪答应了,见秦王和金拙言,一个仰着头眼望藻井,一个眯着眼看着窗外出神,等了一会儿,正要退出。秦王又慢吞吞道:“死了就死了,不用活过来,死了也能说话,找一找家人,或者安排其它人,还有,把那个空戒……一块儿吧,一个是奸夫,两个也是奸夫。” 陆仪看了秦王一会儿,垂头答应,刚退了一步,秦王突然又吩咐了一句:“查查先前那个知客僧是怎么死的。” “是。已经在查了,僧人死后都是火化,没有尸首,已经三三年过去了,怎么死的,只怕很难查出了。”陆仪忙站住答道。 秦王半晌才嗯了一声,陆仪等了片刻,才告退出去。 陆仪出了秦王院子,径直进了太后正殿,刚说了两句,就被金太后抬手制止,“凤哥儿,往后,哥儿手里的细务,不用再一一过来禀报了,哥儿长大了,这是他的事,往后,你就一心一意扶助他,我这里有什么事要问,就去寻哥儿。” 陆仪脸色变了,抬头看向金太后,金太后笑看着他,点了下头,“哥儿大了,不是小时候了。” “是!”陆仪心里突然冲进股说不清的情绪,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 哥儿长大了。 看着陆仪垂手退出,金太后慢慢吐了口气,站起来,出了殿门,沿着檐廊,慢慢走着,心神有几分恍惚。 一眨眼,岩哥儿就要长大了,过了年就能行冠礼了。以后,她不能再象从前那样,对他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了如指掌,她把他握在手心里,他就长不大,永远长不大…… 长大,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就曾经付出过,惨痛的代价…… 金太后顿住,抬手抚了抚檐廊上挂着垂垂累累的吊兰,掂了一朵,看着那吊兰脚上已经突起的根芽,稍稍用力掐下那朵吊兰,掂了手里看了看,示意韩尚宫,“让花儿匠栽上,就放在我那屋里,我要看着这朵兰长成的象这盆一样。” 金太后指着眼前姿态优美、生机勃勃的那满满一盆吊兰。 韩尚宫小心的接过兰朵,亲自捧着,赶紧去找花匠。 金太后接着往前走。 这放下,她早就打算好了,他来问她那天,她就打算好了,可临到头上,她才知道,这一放心,是多么揪心! 金太后闭了闭眼,就这一会儿,刚刚松了手,她这心里,就已经忐忑的没有半分安宁,她这心里,怎么净想不好的事呢…… 垂花门外,黄太监小步紧走,跨进垂花门,迎着金太后过来。金太后站住,看着黄太监,等他过来。 “娘娘,郭胜那边,查到了一点。”黄太监跟在金太后身后,低低禀报,“郭胜跟李县令说,要去查看紫溪盐场的工役,从横山县衙出发,直接去了溪口镇,到了溪口镇,就四处打听镇上一户姓赵的人家,这赵家……” 黄太监细细介绍了赵家,“……午时前后,郭胜离开溪口镇,去了桥头镇,进了桥头镇就打听胡家,之后,就回了横山县,隔天,一早进了衙门,就钻进了横山县堆放旧案卷的屋子,一直在里面呆到下午,到了给李县令幼子和幼女上课的时辰,才出了卷宗房。 下课之后,郭胜就从县衙借了马,就往杭州城来了,在城外马家脚店歇了一夜,第二天天没亮,到万松书院找的李文山。 郭胜从万松书院回到横山县衙后,换了匹马,就直奔江宁府去了。” 金太后一边凝神听着,一边进了正殿,在炕上坐好,黄太监才刚刚禀报好。 “让人去查横山县旧档了?”金太后眉头微蹙。 “是,已经在查了,那户姓赵的人家,扬州那边,也传了话在查,胡家老三胡明德和王大魁,也在查。”黄太监问一答十。 金太后嗯了一声,想了一会儿,十分困惑,“一个书办而已……” “老奴也觉得奇怪,淫祀祸乱这事,老奴觉得,应该确是偶然发觉,可江宁府为什么要查这赵姓人家,十分奇怪。” 黄太监比太后更加困惑,下面报上来时,他再三追问,又重新打发了一拨人去查了,江宁府查赵姓人家,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这不是大事,记着留心就是了,哥儿那边,你多看着些,我放了手,可这心,总放不下。”金太后轻声吩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