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全的足矣也要月缺。 “若你想再见我最后一面,可去拥雪谷等我,我也许会来找你。” “若我懂你明你心意,自然会与你归家。” 妖怪姑娘说她要去闭关修炼了。神情如初见,并未半点不舍。 到底人妖殊途。 但他还是要等她。 他趴在桌上,查遍资料。还是在一个只挂着几颗星星的破晓独自出门了。 顾叔醒来发现一封信,他叹息几声。 顾叔沉吟几个时辰,还是踏足了他发誓再也不踏足的地方。 “少爷,您就跟我回去吧。” 茫茫雪地,一名红衣少年孤身立于凛冽狂风之中。斗篷衣袖碰撞飞舞,发出阵阵呜咽,似哭如泣。 一中年男子撑伞走近,没忍住又劝了一句:“回去罢。” 少年并未转身,拢了拢衣袖,目光冷然:“顾叔,不必管我。我一日不见她……一日不归家,倘若与她执手,即便归家。无她那岂能算是归家。” 顾叔眉目有几分犹豫,终是叹息:“接伞吧。” 少年于伞下,凤荡进、穿过他孱弱的身体,雪融化于他的脖颈,滑落,消融的冰冷消解着温热。 “……不诚心。” 少年却是摇摇头,热气从他微张的薄唇里上升,然后迅速熄灭。雾气活不过鼻梁。顾叔觉得他有点看不清微弱雾气之中的少爷了。 “这样就不诚心了。” 顾叔一愣,黏合的上下唇角分离一瞬,终是无言沉默。 “顾叔,你且回去。” 雪沙沙作响,在伞下更是聒噪。 “多谢您仍然记得我这个纨绔子弟,只是回去吧。” 沙沙声更加大了。 “少爷果真无牵无挂吗?” “……” “此间,她便是我的牵挂了。” 雪声离耳朵更近了,刀子似的,声音刮过,明明没有伤口,却锋利得深入,从耳朵到脑子了,翁翁的,更加看不清了。 身体明明没有走,顾叔却觉得离他远了。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了。 顾叔最后还是拗不过一意孤行的少爷,身体在雪地里脱着走了。一留下痕迹,就又新雪掩埋。 走了一段距离后,顾叔听见风声雪声里传来呼喊。很近,却像是来自遥远的地方。 “等等。” 顾叔没有回头。 “若是我未等到她,就辛苦您为我收……”少年说到这时一顿,似乎是想到什么,轻笑一声,道,“也不必为我收尸了。” 少年似乎回到早年春凤骑马春杏蹴鞠时意气风发的场景了。声音清透又响亮。 背对着少年,男子应了声好。很轻很轻,轻到他听不到,但他知道他知道的。 后来,顾叔来到拥雪谷收尸,找遍少爷原本站的地方,却只发现里里外外的雪和正在融化的不知明的尸骨。 偏偏未曾找寻到那个执拗少年的尸骨。 即使是死也不愿离开这只为等着他吗? “他也变成了雪吗?” 顾叔使用疑问句,但语气笃定。 他笑着,裂开的眼睛倾泻水珠,他整理着少年生前的书籍,风吹开,那页写着,世有雪妖,化雪而生,一年一念…… 他知道,少爷也是和他年少时一样,遇见雪妖了。 雪妖只有一年的性命,出生之后,便为寻找至善至纯之物。若是寻之,则一生圆满。 雪妖遇见自认为有赤子之心的人,会让他在拥雪谷等着她们。 谁都知道,拥雪谷寒风凛冽,若受之,轻则风寒叁日而亡,重则尸骨化雪。 当初他终究是在决定是否去找雪妖的时候,犹豫了,这一犹豫便是抱憾终生。 所以他不会阻止少爷。 他不想他抱憾终身。 可是,如果有这么一个机会,让他再选择一次的话,他也不会去的。他不是少爷这样的痴儿,比起如愿以偿,他宁愿抱憾终生。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阳光与微风徐徐吹来,没有尾巴的猫儿踮着脚叼着锦鲤自墙角飞跃而去。 他的诚心能够打动寻找至纯至善的雪妖吗? 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只不过是没有见到少爷的尸骨而已。 这样也很好。 他们不过是同样付出了代价证明了类似但不同东西的人罢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