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天璇又问道:“那就是为了我削弱裴相相权一事?” 裴荇应道:“宰相本就不该一家独大,这是好事情。”犹豫了片刻,她又道,“数年不曾开科考,只能行卷走权贵之门,士子们心多有怨言。”顿了顿,裴荇又换了一个话题,“圣上,宫廷宿卫因高隆之事可见其内部之腐化,不如趁此时整治一番。”明知道后宫不得干政,可惜裴荇担忧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见天子难得没有抵触之心、甚至是有心重整朝纲,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畅所欲言。 当一个合格的假天子?这是裴荇的期待。卫天璇喃了喃唇,最终还是微微一颔首。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左右卫将军是裴家的人,宫廷的宿卫是他们掌握的,她这番话的意思是拿裴家先开刀?还是在暗示着什么?卫天璇皱着眉思忖了一阵,又问道:“皇后还有什么好的建议么?” 裴荇摇了摇头,半晌后才问道:“近日都不曾见张将军。”卫天璇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她说的张将军是什么人。卫天衡最亲近、信任的不是高家人,而是宦官张顺,早在前时,不顾朝臣的劝阻,授予张顺骠骑大将军之官衔,开府仪同司。声名显赫,乃炽可热甚至于只遮天的人物。张顺识几个字,有时候也会代批折子,当然,完全由他个人的喜好胡乱断案。天子的骄奢淫逸的行事,大半是由他引导出来的,甚至连天子出宫天涯寻芳也是他张顺的主意。 突然间问起了张顺,难不成裴荇看出什么来了?卫天璇心一惊,可面上犹是不动声色,她应道:“张顺近日离宫办事了。”裴荇淡淡地“哦”了一声后,便不再追问。 窗隙间的日光如同跃动的碎金,窗畔花枝横斜。古铜瓶一枝春,宝鸭炉沉香袅袅。卫天璇看着半倚在榻上的裴荇,她长长的眼睫披下,投了一小片的阴影,微抿的红唇和点着一抹忧色的眉心,瞧不出什么大情绪。她娴静而淡远,像是山间一抹即将被风吹散的烟。卫天璇有着亲近她的心思,可是在如何行事上,她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够在裴荇开口后,顺着她的意思,从而博得她的好感。可是之后呢?若是她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会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自己呢?卫天璇忽然间不想隐瞒下去了。 裴荇忽地幽幽叹息一声:“黄昏了。” 卫天璇点了点头道:“是的,皇后不如留下来用膳吧。”一个人的宫实在是太清寂了些,卫天璇对着陌生宫廷的隔阂感还没有消失,眼下唯有裴荇给她的是一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感触。在宫廷,若是天子将宫妃留下来用膳,这意味着什么事情,所有人的心都清楚,除了卫天璇。她看着裴荇的脸上浮现了一抹嫣红,情不自禁地俯身,轻轻抚摸着她的面庞。这高玲珑哪里比得上皇后的倾国倾城? 夜深了。 整个皇宫就像是蛰伏在暗夜的巨兽。 一轮满月当空,几颗不甘落后的星星错落在一旁散发着光辉,可最后还是被月芒给盖过。皇宫四处点了灯,不得不说卫天衡的奢华行为,他厌恶着烛火和烟气,一声令下使用硕大的夜明珠来取代油灯。柔和的光芒照亮着坐在床边的裴荇,低眸一笑含羞带怯,卫天璇在无意间瞥见那盈盈笑,心猛地一颤。她佯装不知事,伸便拿了近些日上呈的折子,可脑海满是长眉连娟,微睇绵藐,一时间知色授魂与之妙。 这份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