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样的,哪怕是皇后的姐姐丽妃也不能越过次序去。 她定下神想了想合卺的礼仪,也就是稗官小说中写的那些,红罗帐、交杯酒、发结同心,最后同盖鸳被——最后一步都经历过了,想想也无聊得紧! 偏偏翻来覆去想到了半夜。 第二天皇帝叫起结束,皇太后就到了养心殿里。 自从礼亲王倒台,太后倒像默认了又开始垂帘训政了似的,到养心殿来,高兴时还叫人通报一声,不高兴时直接就来。有时候冷不防还能撞上赶来觐见或退出叫起的大臣,臣子们觉得有些尴尬,她倒反而越发昂扬,似乎就是要人看见、知道“皇太后又开始训政了!” 昝宁虽然讨厌太后这副抢班夺权的架势,可惜人家手握着先帝遗命的“御赏”印,又有垂帘听政的先例在,也只能忍气吞声迎候接待,恭恭敬敬请到西暖阁里。 太后随手翻了翻御案上的奏折,又环顾四周,方始发问:“皇帝已经叫抄了礼亲王的家宅,抄出什么来了?” 步军统领衙门参与的抄家,只怕单子早就抄送太后那儿一份了,瞒她也没有必要。 昝宁大致地说了说,然后道:“家资是丰厚得叫人怀疑了,几个账本记得含糊,但看得出并非是正常庄园里或店铺上的收益,也明显不是亲王的年俸和赏赐。伯父当政这么些年,来往的银钱只怕确实少不了的。” 太后冷笑一声:“可不是。但是,要明明白白查起来,这难道就不算贪贿么?” 昝宁说:“估摸着是,现在刑部和大理寺在慢慢核查呢。” 太后斥道:“等那帮子人?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查得完?!” 看皇帝有些不服气地低了头,她略缓和了一些声气儿:“留他一日,就譬如是养虎一日,你可不能还怀着宋襄公之仁,若是正蓝旗的人闹将起来,只怕京里要费极大的力气来弹压——何必来哉?” 昝宁说:“儿子也不想虚仁义,但是一个朝廷的辅政王、铁帽子亲王,先帝遗诏里留了名姓的宗室大臣,说杀就杀,都不要审结的明诏。便是儿子是一国之君,也不敢做这样惹人非议的事。” 太后冷笑:“张莘和这老腐儒果然是把你教愚顽了!这样的小事也需要我指点你?礼邸管账的素来是那个姓吴的小妾,账目里看不懂的地方审她不就是了?” 昝宁愣了一下:“吴侧福晋可怀着身子呢。” “那有什么要紧?”太后不以为然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那狐狸精实是肇祸之始,难道因为肚子里有形无生的一团肉,就可以逍遥自在了?” 她最后冷哼一声:“只怕我那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 说到底,礼亲王得罪太后的一大串事里,还是以宠妾灭妻为首罪——只不过这首罪,在审结的文书里算不上什么大罪,在太后的心里却是无可饶恕。 昝宁终究觉得把一个怀了孕的贵妇人送到刑部的大堂上,实在是既不给脸面,也毫无同情心,犹豫着不能答应。 太后顾左右道:“今日值班的军机章京是哪一位?” 这意思是要下旨了,请军机章京来拟旨。 “皇额涅!这……不合适吧?” “怎么了?坏人我来做,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非但不管他做皇帝的满意不满意,甚至直接从怀里掏出那枚印章,往桌上重重一放。 太后昂然道:“奉先帝的遗训,传拟旨的章京来!” 一旁的李贵为难地看了看皇帝,昝宁半日叹息一声,说:“此是太后的懿旨……你……传话吧。” 于是,太后口述懿旨,刚来的章京先瞠目结舌听了一会儿,他反正也没有驳斥的权力,而后认认真真复述了一遍,退到值庐里拟旨去了。 太后表情略松弛了一些,坐下来边等着复看拟好的旨意,边和她的皇帝儿子聊些闲天:“昝宁,我知道你不大高兴,但这些为政之道,雷霆手段,容不得你犹豫不决。礼亲王是个厉害角色,你必须杀他个措手不及,不能等到他在牢房里长袖善舞,趁你不备,拿捏住清议和中枢。” 旨意草拟完毕,太后满意地看着点点头,叫去誊写,誊完之后率先自己钤印,印完她又吹了吹印泥红色的油迹,把谕旨推给昝宁,示意皇帝也钤印。 昝宁故意犹豫了一会儿,看得那个军机章京额角直冒冷汗,生恐太后与皇帝意见不合,闹将开来,会成为朝野之中新的大震动,而自己作为拟旨的那个人,首当其冲会成为众矢之的。 好在昝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