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督造太后五旬万寿要用的缎匹和织绣。太后没肯明发懿旨,只给了个手札,然后来问皇上的意思。” 昝宁嘴角一挑:“要我什么意思?我今儿这气还真是生得恰恰好,拜李夕月所赐呢!” “啊?” 昝宁把笔一丢:“我要批了他这条违背祖宗家法、异想天开的条陈,他正好拿着鸡毛当令箭,到江南招摇撞骗,大家捏着鼻子还不能把他怎么样;我若是装不知道,他仅仅拿个太后手札,呵呵,自然有人制得住他。” 李贵这才明白,敢情这是“请君入瓮”啊! 小皇帝到底读书读得透,帝师教得好,这弱冠的年纪就已经不再任由人捏扁搓圆了,甚至肚子里还有点“黑”。 他还在想怎么真心地夸赞皇帝一两句,却听昝宁指挥道:“去,把这幅字给李夕月送过去。让她认认真真抄五十遍,朕就不拿板子打她了——越来越不成话了,我可不能酿她这恃宠生骄的毛病。” 李贵一看,嗬,就是那幅“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主子是多大气性,又是多刻薄啊!女孩子得劝,得哄!他呢,大爷脾气又犯了,两个人又有的折腾几天了。 但是这会儿大爷他势必是油盐不进的,李贵想,得,李夕月也就是手酸,让她受着去吧,也指不定抄得手酸了她也晓得着点日后怎么哄这位大爷。以和为贵,总要谁让着点谁才行。 李贵到了李夕月的屋子里,白荼也在。 白荼先起身问:“万岁爷要茶吗?” 李贵摇摇头:“估摸着不要,让他慢慢静静气吧。” 白荼扭头责怪李夕月:“你呀,跟皇上消停点行不行?” 李夕月不说话,噘着嘴做手上的活计——这次做的不是石青色帕子,而是她自己的肚兜,上次好好一条肚兜,肩带给他瞎扯扯坏了,她是个穷宫女,可舍不得扔了不要,少不得缝缝补补凑合着继续用。 李贵把那张御笔双手捧着,亲自送李夕月面前:“得嘞,您也消消气。万岁爷给您送来个平心静气的法宝,请您把这张字抄五十遍。万岁爷日常心情不好时,就是拿练字来静气,我看也挺有用的。姑娘,你也试试。” 李夕月一看上面的字,就简直要炸毛,锉了好半天后槽牙才说:“要是不写呢?” 李贵警告她:“万岁爷可说了,抄五十遍换不挨板子。” 白荼从簸箩里抽出一把新的缝衣尺往李夕月面前一放:“你就想想,自己可受得住这?遑论敬事房的竹板子可是它的三倍长、三倍厚、两倍宽、几十倍沉重!” 李夕月扁着嘴,她识得好歹,知道他们都是为劝说自己,她也不能把人家的好心当驴肝肺。 但是她还是万难服气! ———————————————— 邱德山得了太后的手札,已然开始做出发的准备。 没想到没过几天,宫里传来一个消息:礼亲王的福晋纳兰氏,亦即太后的姐姐,在礼亲王府得了重病,一夕之间只能卧在床上,无法主持亲王府的春祭。 太后手足里最亲近的就是这个姐姐,顿时心急如焚,亲临王府探望福晋。 太医院的御医也派了几个医术最高的,在礼亲王府轮班值守。 太后回到宫里,脸色就是阴沉沉的,昝宁去慈宁宫定省,问及福晋的病征。太后叹口气说:“病来如山倒,突然之间就心悸气促,又添了下红之症——论年纪也确实不轻了,但是病得这么急,我心里也急!” 皇帝不通医术,除了安慰嫡母,又叫人从御药房里取了两支老山参,两盒净白燕窝送到了礼王府里。 太后依然是虬结着眉头,闷闷不乐的。 “可让礼邸这段日子就不上朝了,专心陪着福晋吧。”昝宁小心问。 太后点头:“我也这么想,进来国事安定,你的师傅张莘和也回京了,军机处有他,我也能放心的。让礼亲王好好陪陪福晋吧,一辈子夫妻,相濡以沫的,太不容易了。” 但礼亲王毫不领情,在养心殿西暖阁军机处叫起的时候就大声驳斥了太后的意思:“哼哼,笑话了,我又不是郎中,又不是丫鬟,陪在那里除了大眼瞪小眼,什么都做不了。再说了,给父母服孝讲究个致仕丁忧,老婆生病还得辞职致仕不成?!” 大家眨巴着眼睛看礼亲王捋袖挥臂的气愤样子,不免觉得齿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