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月喝了一会儿酪,突然听昝宁说:“闻着好香啊,突然想吃点。” 李夕月忙说:“那奴才到外头茶房再端一碗来。” “不用费事。”他说,“食欲难得,说不定你再端过来,我又不想吃了。就着你的碗勺吃几口解解馋得了。” “碗勺……奴才刚刚用过。” “哦。”他毫不介怀,但是颇为娇气地,“肩膀酸,抬胳膊费劲,你喂我口边来。” 李夕月每每看他这种样子就心软,两个人之前闹的脾气这会儿在灯烛的柔光和核桃酪的香气中仿佛飘散不见了。 她见昝宁侧身在条炕旁让出了一块位置,也就不矫情地坐在他身边,舀起一匙浅褐色的核桃酪送到他口中。 他赞了一声:“真好吃。” 然后她又喂他第二匙、第三匙…… 居然吃得很香,最后听见李夕月用银匙在刮碗底。昝宁笑道:“不用刮了,肚子里暖暖的,很落胃,够了。” “万岁爷今晚上没好好用膳啊?” “没。”他摇摇头说,“心里事儿多,吃不下。为了他们报给太后时说一句‘主子进了两碗老米饭,进得香’,硬是撑下去两碗饭,肚子里好半天都是硬邦邦的。” 肚子里硬邦邦的,不是饭菜不好,而是有心事时胃不容易克化。 李夕月像姐姐似的批评他:“万岁爷这可不行,吃饭要心无旁骛,不然,再软烂的东西也难以克化。” 昝宁说:“说起来容易!” 但心里想:她说得不错。看她总是吃得香、睡得香,确实是赤子之心才能做到。不过自从把她“抢”到了养心殿,自己终归也比以前好了很多,大多数时候有胃口吃得下饭菜,打完布库洗澡的时候,感觉身上的肌肉都隆起了好多,身体和内心都是蓬蓬勃勃的。 李夕月拾掇拾掇碗盏,觑一眼他的神色,问:“万岁爷打算安置么?时辰也不早了。” 昝宁点点头:“不错,得早睡,估摸着这几天会有硬仗要打。” 李夕月拎着脏碗盏的提盒说:“那奴才唤司寝的人过来伺候。”见他似乎要说什么,急忙提高提盒:“奴才先把东西送出去。” 皇帝洗漱睡前有一堆流程,大半是司寝那块的宫女太监伺候完成的,李夕月出门,自有人接手服侍工作。她把脏碗盏递回御膳房,自己到茶房喝了些提神用的浓茶,再准备夜里会用到的茶水点心,也发了会儿呆,等见司寝那一拨人依次鱼贯而出了,便端着她的一套东西再进入皇帝的寝宫。 昝宁已经洗了脚,换穿了睡觉的寝衣,握着一卷书斜倚着床上的引枕。 李夕月把手上的东西拾掇好,晚上裹身用的毡毯放在墙角里。 昝宁眼角余光一直在看她,见她铺毯子就开始说:“干嘛呀,你还真坐墙根?” 李夕月问:“万岁爷喝茶不?” “不喝。”他继续说,“过来给我揉揉肩。” 值夜的人一晚上势必要伺候周到,李夕月只能过去,先轻轻地在他肩颈处揉捏了一会儿,然后看他指了指肩胛的位置:“这里还疼,只能揉,不能捏。” 她的手掌根揉过去,隔着寝衣感觉右肩胛骨肿着,好像还有硬块。 要化开淤血,她稍微多加了点力道。 昝宁顿时闪避了一下,倒抽着气说:“轻一点。” 李夕月说:“轻了没用,最好加上药油或药酒,得把淤青的地方揉散,才能好得快。” 昝宁抬抬下巴指着不远处的小抽斗:“里头就有药油,但是味道很难闻,擦上去还会火辣辣,一直没有用过。” 李夕月过去把药油取来,在掌心里倒了点,闻了闻说:“红花油就是这个气味,但是治疗扭伤、淤伤极好的。就像是‘良药苦口利于病’,只要有效果,难闻一点、难受一点,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奴才给你擦一擦吧。” 昝宁没有拒绝,李夕月再看他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