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刺绣了一会儿,就恹恹的上床歇息了。她钻进床中惟一一床被子时,轻轻叹喟了一声,缓缓闭上了双眼。 钱娇娘好半晌没睡觉,也不知道自己想些什么。邢慕铮也一直没有回来,保不齐是去了哪个美人的屋子里,钱娇娘扯了扯唇,翻身往里侧躺,总算睡去。 这夜很冷,放在脚边的汤婆子都冷了,钱娇娘冷手冷脚地被冻醒,身边似是少了什么,她摸摸床边,凉飕飕的什么也没有。邢慕铮还未回来。钱娇娘睁眼在黑暗中沉默须臾,又蜷着身子缓缓睡去。 直至天边传来鸡鸣,一夜没睡好的钱娇娘迷糊间有些想起床了,忽而被角一端被掀开,一团冷气钻了进来,钱娇娘打了个喷嚏,抖了一下。 “冷么?”邢慕铮低低的声音传进耳朵,随即钱娇娘的双手被一双大掌握住,只是那手比她更凉。 他的手不总是热的么,他到底做什么去了?钱娇娘半梦半醒间闪过一丝念头,旋即双手被贴在温暖的胸膛上。钱娇娘微惊,她睁开眼,抽了双手。 昏暗中邢慕铮的黑眸熠熠生辉,“我吵醒你了。”他沙哑道。 钱娇娘望望外头漆黑的天,“我也该起了。” “这才卯时,你可再睡一会儿。” “我睡醒了,侯爷睡罢。” 邢慕铮便没有拦她,缩腿上让她下了床。钱娇娘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出门去,守夜的山楂自耳房出来,麻利地为钱娇娘准备洗漱,看着她咧嘴直笑。钱娇娘也被她逗笑了,“你这大早上的,怎么就这么乐呵?可是夜里做了什么美梦?” 山楂笑道:“夫人,奴婢可没做什么美梦,昨夜我就没睡,还有一个人,他也没睡!“ 钱娇娘一愣,“还有谁没睡?” “是侯爷!”山楂听她一问就立马答了,“侯爷也没睡!” 这老爷与守夜的丫头两人都没睡,难免叫人多想。只是钱娇娘知道山楂还是个孩子心性,没那样的非分念头,也不能当真跑到她面前炫耀。于是她又问:“侯爷怎么没睡,你怎么看见了?” 山楂道:“侯爷昨儿一整夜都在院子里头,奴婢看得真真儿的。” 钱娇娘越发稀奇了,“侯爷在院子里头做甚?”她是真不明白了。 山楂张口欲言,想了想又打住了,“奴婢不说,夫人您快洗了脸,出去看看便知道了。” 钱娇娘还真好奇了,她洗了把脸,擦了擦手便往外走去。山楂才打了帘子,钱娇娘一抬眸,就见院子里头立着一尊雪白塑像,定睛一看,竟是一个雪人。钱娇娘眸中惊讶,她走出门外到了那雪人面前,那尊雪人与她一般高,还能看得出是个女子,若是仔细看,竟与她有几分相像。 “侯爷昨夜忙活了一夜,堆出了这像夫人的雪人,想来是给夫人看的。”山楂在一旁抿嘴笑道,“侯爷对夫人真好!” 第二百零三章 钱娇娘在雪人面前待了许久,从天蒙蒙黑待到了天蒙蒙亮。她左看右看,这雪人还是像她的。 她记起曾经邢慕铮大雪天里发热不退,后来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为了给他教训,她故意装作生气不理他,丑儿就做了巴掌大一个小雪人,脖子上围了一块儿红布,送给她,讨好说是她。那是头回有人送东西给她。 可没想到,几年后的今日今时,孩子的爹竟会堆出一个与像她的雪人在院子里。莫非真个儿是有其子必有其父,这是给她道歉用的? 钱娇娘没法往这上头想,可是又想不出其他缘由。他这大半夜的不睡觉,在院子里堆了这么一个精巧的雪人,还长得像她,这怎么看也并非巧合。待天光大亮,进她院子的人多了,谁瞧见了这雪人都对着她笑,笑多了钱娇娘竟也脸红了,好似那雪人变成了……难为情的东西一般。 邢慕铮睡了两个时辰起来了,钱娇娘状似随意地问他为何堆这雪人,邢慕铮反问道:“你觉着还成么?” 钱娇娘微怔,点头,“还成……罢。” 觉得还成,便是不嫌弃了。邢慕铮暗地里微松一口气,“你既不嫌弃,昨儿的事便过了,如何?” “你这是……”钱娇娘犹豫问,“堆来给我的?” 邢慕铮被她这直接一问,捂拳在唇边干咳两声。果然是小娃儿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么?“谁还长你这样儿?不是给你的是给谁的?”邢慕铮粗声道,“横竖我只当你是收了。” 钱娇娘的心重重跳了一跳。原来他彻底不眠,将自己从来暖和的手弄得那般冰冷,就是堆了这个雪人给她? 邢慕铮继续道:“我虽给你送礼,但并非说那事儿我不追究了,你总该给我个交代。” 钱娇娘瞪眼,她还感动不过一瞬哩。 邢慕铮停顿须臾,忽而有些艰难结巴,“不过,昨儿、昨儿我是凶了些,你莫记这事儿了。下回,没下回了。”邢慕铮长这么大,还从未向人道过歉,自觉有些丢人,脸庞飘上了可疑的红潮。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