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她还是皇后的时候, 对大魏庞大的宗室花销就有所了解。现在看着账册,更是被吓了一跳。大魏立国以来分散到各地的宗亲数不胜数,每年只花费在他们身上的银钱, 就是一笔规模巨大的数目。 郑嘉禾想在国子监旁边另外修建一座学舍, 用以安置这些宗室子, 户部侍郎梁远就在跟她哭穷。 如今皇帝年幼, 后宫没什么人,郑嘉禾也不算奢靡之人, 所以宫里的开销其实不算大。但年中才跟北戎那边闹了点冲突,年关又要准备大朝会、招待各地各族来者, 而且最近朝廷一直在准备着武举的事,梁远就说如今财政有点紧俏。 郑嘉禾翻着账册,心里暗暗思量, 如果把这些宗亲的花销每人都减掉一些,加起来就能省下来不少,她可以用这些钱提升大魏军备,多培养几个有才能的将官…… 但若减得太突然,势必会引起众人不满。大半年前她才杀了个景宗朝的殷王,宗室对此颇有微词,都觉得她下手过重。不过是因为她大权在握,杨昪又站在她这边,才没有激起太大水花。 这消减开支一事,得徐徐图之。 长安城连着下了三日的雪,屋檐上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郑嘉禾还挺怕冷的,这几日又有些手脚冰凉。杨昪为了让她舒服一点,用打猎得来的皮毛裹住了她的双脚,又塞到自己怀里,给她暖着。 郑嘉禾慵懒地伸了伸腿。 琉璃端着熬好的药进来,在她的身侧,还跟了一个宫女,端着的托盘上放了一个叠好的温热白巾。杨昪先拿过白巾擦了擦手,然后才接过药碗,舀起一勺药汁,喂到郑嘉禾的唇边。 郑嘉禾挑了挑眉。 不错嘛,知道她嫌弃他的手摸过她的脚,会擦好再喂她。 宫人们躬身退下。 郑嘉禾喝了一口,便摇了摇头,直接握住杨昪端着药碗的手,低头一饮而尽。 杨昪又从一旁案几上的盘子里拿出一颗蜜饯,递到她的嘴角。 郑嘉禾抬眼看他,轻启朱唇,含住那枚蜜饯的同时,唇瓣剐蹭过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杨昪指尖蓦地一颤,顷刻间便抚住她的后颈,低头吻了下去。 药汁的苦与蜜饯的甜,两种截然不同的滋味在他们的齿间停留。 郑嘉禾伸手拥住他,纤细的手指在他的后背上缓缓抚动,待两人短暂地分开,杨昪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郑嘉禾轻声问:“最近来长安的那些宗亲,有找过你的吗?” 杨昪道:“是有一些。不过我都拒绝了。” “拒绝做什么?”郑嘉禾奇怪问。 “没空。”杨昪默了默说,“我得陪你,而且武举就要开考了。” 郑嘉禾扬眉笑了:“武举的流程细节,我们之前不是就敲定好了吗?剩下的事交给兵部那些人去做就好了,哪里需要你亲自盯着?” 杨昪又是一阵沉默。 其实他是怕她多想。 历来就算在封地的那些王爷进京朝拜,皇帝也是很忌讳他们私下里喝酒聚会的,本朝□□曾下了明令,大朝会期间不允许亲王、郡王之间私下参宴饮酒,一旦被发现,是很严重的事。 各地王爷只有在大朝会期间得以见面交集,平时都在封地不能离开。这一规定,其实是为了防止他们合谋一些不该做的事。 虽然这个命令后来被废除了,但也几乎无人敢犯。因为让皇帝知道了,可能就会引起猜忌。 安亲王对杨昪的邀约,实在是过于大胆了。 郑嘉禾发现他的沉默,不由侧目看他。 片刻后,她明白了。 她的唇角掀起微笑:“在你的王府办个宴席吧,我记得后园有一片梅林,可以请那些宗亲去赏梅。” 她凑上去,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耳尖:“这是我让你办的。” 她让的,就不算私下。 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