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他阻塞言路吗?那你为什么要蛊惑大家扯上已经定论的萨尔浒战败之事、扯上几年前的廷击案、扯上新君前几天已经定论的红丸案?” 杨涟盯着姚宗文发问。 实话说方从哲对姚宗文还有提携之恩。这几年连续在增补官员的名册里添上他的名字,光宗登基后他也是第一批得到官职的,能得了户科给事中的位置,虽然品级不高但是手里的实权还是不小。他一度很感激方从哲,但是方从哲打回所有弹劾熊廷弼的折子,这就不是他所能容忍的了。 “文儒兄,方首辅的所为不适合继续做首辅的。首辅实就是相权的别称。他行事懦弱担不起内阁的重任。” 杨涟听姚宗文指责方从哲行事懦弱时,就犹如一道闪电劈开杨涟混沌的认识,他立即就想明白为何新君要维护方从哲了。 ——懦弱又如何,新君狠厉的个性,最需要的就是有方从哲这样性格偏懦弱的首辅配合。 且方从哲为自己和左光斗讲情,更是在新君面前树立了以德报怨的高尚心性。方从哲分明是这次被弹劾中获得了最大好处的赢家,自己和左光斗就是凑上去给方从哲垫脚的。 现自己在新君跟前落了下乘,成为党同伐异的卑劣小人。这让他恨透了挑起事端的姚宗文等人。 被十五六岁的文盲新君诘问,是不是出于公心弹劾方从哲? 真是一巴掌糊到他骄傲、清高的老脸上。 恼羞成怒的杨涟立即反唇相讥姚宗文,“那你担得起首辅了?” 魏大中见杨涟不是好声气,赶紧劝道:“弹劾方从哲也是因为他堵塞言路,不是称职的首辅。宗文定没有其它意思。” 御史顾慥也为姚宗文圆场,“文儒兄,且莫着急。孔时兄说的不错,要不是方从哲堵塞言路,我们也不会弹劾他。” 杨涟沉痛地对魏大中和顾慥说:“陛下言封回弹劾熊廷弼的折子,是他命方首辅做的。” 屋子里十几人立即被杨涟的话镇住了。 姚宗文不甘心,急急地追问杨涟。 “天子为何偏袒熊廷弼?我们这些人上书,难道天子该不博采众言,不该想想为什么大家都弹劾熊廷弼吗?这时候把熊廷弼撤换掉以平众臣不豫,才是明君应该做的事儿。 我们这么多人联合弹劾首辅的不称职,方从哲与宫廷旧事有牵连、在致先帝与死地的‘红丸案’中,没能坚持首辅该做的,更该在下台之列。 文儒兄,我们在朝堂的东林党人不如此联合起来这么做,那些昔日返乡蛰居的东林同道,何来位置立足朝堂呢?” 杨涟这时候真的有骂人的冲动了。但他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说:“天子言‘这朝廷往后就只有帝党,再无齐楚浙党也无东林党了。’”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诸位同仁与其弹劾方从哲过去做的不够好,不如把自己认为的怎么做才是好,上书与天子。我看天子更喜欢做实事的。” 杨涟不想再违背天子的警告,随即端茶送客。在杨涟府上没得到满意回答的人,又不约而同地去左光斗的府上。 说心里话,今晚的左光斗他想静静,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捋顺一下自己弹劾方从哲的时候,是不是完全没有公心?他想不到方从哲会为自己和杨涟说情,“要留有用之才与朝廷”。他能想到的是自己和杨涟被打发去辽东,等自己回来的时候,一起上书弹劾的同仁还有多少能立在朝堂上? 可是几十人涌到他的府上,别说坐的地方没有了,后来者只能挤在厅堂的门口。 左光斗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首辅是否称职有六年一度的京察,至于我撤出弹劾方从哲,实在是个人的缘故。因为天子追问这次弹劾方首辅是否从公心而为?” 御史顾慥说道:“我们身为御史,难道弹劾朝臣不是从公心还能是从私情吗?” 左光斗点点头,有些灰心地说道:“顾兄说的有道理。我不如你。我是听了汪文言的蛊惑,才弹劾方首辅的。所以无法在新君面前继续强颈,只能撤回自己的折子了。” 众人皆黯然。能够说动清廉忠义的杨涟和磊落刚直的左光斗参与进来,乃是众人寄胜望之所在。杨左二人退出,意味着此次弹劾很可能是虎头蛇尾再无胜算了。 左光斗见众人没有散去的意思,就丢下一个大雷。 “天子要我和文儒在大典后去辽东犒赏,还要赏熊廷弼麒麟服。至于姚兄、三元兄所言熊廷弼不法之事,我去辽东会逐项核实。若是真如姚兄和冯兄诸位所言,回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