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个入诏狱待查的,没人搭理他。 等乾清宫的宦官拿着王安的手令来提方从哲的时候,接班的人还不知道首辅进诏狱了呢。 方从哲跟着宦官再度进乾清宫,这一天对他的上上下下刺激可真够大的了。早晨还是群臣之首,没多久拥立天子登基后自己就是阶下囚了。但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李可灼怎么就成了自己推荐的了呢? 在乾清宫新帝接受礼拜的时候他不敢喊冤。一个是他被新君杀人的狠厉吓住了,怕自己贸贸然开口被新帝当场斩杀了。二则是新君甫登基而首辅就喊冤,与新君百害无一利,对喜酒也是同样。 反正是入狱待查。入诏狱也不是什么难看的事儿。 真得佩服方从哲的心劲了。 王安守在屋子的门口看着新君小憩,有小内侍悄悄地过来,在他手心画了韩爌两字,然后耳语道:“求见。” “等着。” 王安低声叱责。他很不悦,连带对小内侍也无好声气。 那小内侍就说:“是为方首辅。” 俩人自以为说话声很低,可是也惊扰了浅眠的天子。 朱由校睁开眼睛,问王安,“什么事儿?” 王安没办法了,只好上前回答:“是阁臣韩爌求见。” 朱由校皱眉,“还有阁臣?他上午怎么没来?” 王安躬身说道:“韩大人昨天被打伤了。现为方首辅之事求见。” “那就叫进来。” 韩爌居然是被背进来的。 朱由校赶紧说道:“既是病了,就在家休养好了。快给韩大人置座。” 但韩爌还是坚持着给新君叩头。 “陛下,臣有负先帝所托,今日未能再来乾清宫迎陛下登基。” “先起来坐着说话。可有请太医看诊?” 韩爌略摇头却立即停住动作,“臣不是生病,而是昨日被乾清宫内宦的棍棒击中了头部,之后眩晕不敢移动。才听说方从哲被李可灼之事牵连,赶来宫里与陛下说明所知情况。” “好,你坐下说。” 韩爌慢慢把李可灼在八月二十二日到内阁值房求见,想献仙丹与先帝,被方从哲阻拦,自己与刘一燝均在场说了。 “后来八月二十九日,先帝召内阁等人包括杨涟在内觐见,问起仙丹之事。方从哲说仙丹之事内阁不敢信,但先帝要见李可灼。” “你是说方从哲没有推荐李可灼,而且不止你一个人知道?” “是。” “为什么朕将方从哲下诏狱,没人说话?” 韩爌为难,“臣当时不曾在场,或许稍后其他人会与陛下说明。陛下说的也是待查。且方从哲为首辅,没拦下先帝用红丸也还是有责任的。” 朱由校摇头,“父皇那时候大概是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思想了。倒是朕不该信了传言,误会了方首辅。” 韩爌没想到新君能立即认错,对朱由校抱拳说:“难为陛下了。” 朱由校便道:“此事朕已明了,你放心回去休息,回头让太医过府给你看看。” 韩爌再要跪下磕头,王安赶紧在天子的示意下去扶住他,叫了两个大力宦官背负着韩爌出去了。 韩爌才出乾清宫,就遇到被宦官领进来的方从哲。 方从哲知道韩爌受伤,赶上去问道:“你不府里好好养伤,怎么又进宫了?” “我是为你啊。他们和你一样在礼拜的时候不好驳新君,我这个今天在家休养的人,最适合进来与天子讲明情况。” 方从哲感动,对着韩爌一躬到底,“虞臣恩义,老夫不敢或忘。” 韩爌挣扎着要给方从哲回礼,“此乃道义应为之事,可不敢当首辅之礼。”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