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翻身下马, 跟着魏九身后。魏九只顾埋头走路,一言不发。贾赦什么也不问,大步跟在魏九的身后。二人验过腰牌, 仍默默地一前一后往养心殿走着。魏九感觉荣恩侯平静得异常, 似乎有点儿心不在焉的样子。 确实, 贾赦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母亲的告诫。 “你接到线报有人要逼宫,难道圣人会不知道?太子是圣人唯一的嫡子, 你和太子还亲过人家亲父子了?” 关心则乱了。 二十多年来,自己和太子捆绑在一起, 近年来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昨晚紧张得居然忘记了羽林卫一直在圣人手里,五城兵马司也在圣人手里,怎么可能会放任逼宫之事做成? 午门前的那些羽林卫, 甚至让贾赦有一种幻觉,自己也属于圣人昨晚要清除的人。 自己这几百人, 在冲出宁荣街后,还能剩下多少? 真的到了宫门前,乱军之中说得清楚吗? 母亲提醒的对。自己一个无实权的兵部侍郎,要是京营的士兵听了自己的, 不说太子,圣人先要了结自己。 事情涉及太子,自己就慌乱得失了分寸。 要是自己昨夜死在乱军之中了,今早圣人会不会派人来抄荣国府呢?贾赦不无恶意地揣测圣人——不然怎么会有线报告诉自己逼宫的事情! 贾赦有点儿心乱如麻了。他一会儿想母亲的话,一会儿猜测圣人,木然地跟着魏九进去养心殿。 “臣兵部侍郎贾赦拜见圣人,拜见太子。” 贾赦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却没等到通常的、温和的叫起声。 跪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圣人发问:“恩侯,昨夜你在哪里?” “回圣人,臣昨夜与母亲比武,被母亲打晕,在府里昏睡了一夜。” 贾赦知道在圣人跟前,九分真一分假,才能顺利过关。 “听说你把荣国公留给你的亲卫,都叫去府里了?” “是。臣接到线报有人要逼宫,只好把先父留下的亲卫叫进城,准备来护卫圣人您。临行前去辞别母亲的时候,与母亲交手了……” 贾赦打不过荣国公夫人的事情,圣人父子早就知道的很清楚。 圣人沉默。贾赦也不敢抬头,他跪在圣人的御案前,双目凝视暗金色的地砖。 “如果昨夜紫禁城被攻破了呢?你今早待如何?” 待如何?您会没一点儿的准备? 贾赦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实地回话,“臣不知。” “你这兵部侍郎就这三个字给朕?”圣人严厉起来。 “圣人,”贾赦猛地抬起头,“臣是兵部侍郎不假,但臣没有兵权,既不能调动羽林卫,也无法调动五城兵马司来护卫您和太子。如果有人要逼宫,臣只能带着先父留下的亲卫,可能连宁荣街都出不了。昨夜在宁荣街口,有千人之众,手持强弓硬弩。臣想那是堵截臣来救援圣人和太子的。” “因为有人堵在宁荣街口,你就不来救驾了?” 贾赦低头,腹诽不止:怎么是我不想来,说过了我被母亲打晕了,来不了啊。 “父皇,”太子轻轻叫了圣人一声,语气里含着哀求。 圣人沉默了一会儿,还是说了一句,“起来。” 贾赦从圣人的声音里听不出什么,他乖乖地磕了一个头爬起来,低头站去往常的位置。 “梁九,把这个给荣恩侯。” 圣人不愠不火的语调,贾赦抬眼一扫,梁九捧过来的是兵符。 “恩侯,你父亲接掌京营的时候,也没比你现在大多少。这京营的兵符就交给你了。你现在去安抚京营。” “臣遵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