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服。 重奕也确实如同陈言舟所期待的那样,发生情绪变化。 他本已经移开的视线再次聚集在陈言舟的脸上,目光从不耐变成冰冷。 宋佩瑜轻咳一声,抬头看向重奕,天色不早了,我们不如快些进城? 听见宋佩瑜的话,重奕凝结的表情立刻舒缓了许多,眼中也有了笑意,距离燕皇寿辰还有七十三天,正好可以在燕国游历一段时间,再赶往洛阳。 宋佩瑜眼角余光瞥见已经从一只手捂胸口,变成两只手捂胸口的陈言舟,眼中细碎的笑意越发明显,却不肯应重奕的话。 除非燕国孝帝突然失心疯,否则他绝对不会允许重奕带着将近六百的骑兵在燕国四处乱窜。 按照陈言舟原本的计划,赵国太子最多带来二百多人。 他只借用了仟县县令的别院,稍稍装点了下正院,也只让人准备二百五十人的食物。 赵国使臣的人数比陈言舟设想的翻了几乎三倍,仟县县令的别院就不再够用,陈言舟只能再派人去借院子。 平彰听闻陈言舟说要将另外一半的人安排到别处后,立刻摆了摆手,阴阳怪气的道,没想到燕国竟然连住的地方都腾不出来,可见是人丁越来越兴旺。 陈言舟完全不想与平彰多说半个字,无论平彰如何讽刺他,他都面带笑容的照单全收,脾气好到让平彰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宋佩瑜看够了热闹,伸手拍了拍平彰的肩膀,语含责怪的道,殿下英明,早就做全了准备,你何苦再为难陈将军? 平彰不服气的哼了一声,故意从陈言舟身侧经过,将陈言舟撞了个踉跄后,大声让骑兵们将马车中的帐篷拿出来。 宋佩瑜脚步微动,没让陈言舟撞到他。 等陈言舟伸着被擦破皮的手扶着墙站稳后,宋佩瑜才弯下腰去看陈言舟的脸色,陈将军,没事吧? 陈言舟勉强勾了下嘴角,露出的微笑极为扭曲却不自知,没事,是我疏忽了,还请贵客不要见怪。 你放心,殿下早就预料到出门在外,没有家中那般方便,我们从咸阳出发的时候,带了大量金银。如果燕国无暇照顾,我们可以自己负担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宋佩瑜将双手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很为提前做出的准备能派上用场而开心。 陈言舟却觉得宋佩瑜绵里藏针的话,远比平彰直来直去的羞辱挑衅更让他窒息。 赵国使臣一路上自己解决衣食住行? 这不是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无能! 自从出城迎接赵国使臣后,各种落差、猝不及防、焦急、担心、气闷耻辱等情绪,彻底爆发出来,不停心头翻涌。 陈言舟忽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彻底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是宋佩瑜充满关切的脸。 嗯? 发现身前的人毫无预兆的瘫软下去,宋佩瑜下意识的伸出手。 直到陈言舟的重量压上来,宋佩瑜才想起来他扶着的人是谁,手上顿时没了力气。 陈言舟倒在地上,脑袋狠狠的砸在凉亭边作为装饰的石头上。 宋佩瑜听到这声闷响都觉得脑袋隐隐发痛,终究还是蹲下去,稍微查看了下陈言舟的情况。 这个时代能读书的人,多少都通些岐黄之术,宋佩瑜也不例外。 他很快便断定,陈言舟是情绪过于激动才昏了过去,后脑勺虽然鼓起个大包,但是没流血应该没什么大碍? 正当宋佩瑜摸着下巴望着昏迷的陈言舟陷入沉思的时候,重奕刚好将满是尘土的衣服换下去,出来找宋佩瑜。 重奕面不改色的从陈言舟的腰上跨过去,在宋佩瑜身侧站定。 我去埋了他? 他能感觉得到,宋佩瑜不喜欢陈言舟。 非常不喜欢。 否则就不会在仟县城墙外,与陈言舟话说那么多废话。 宋佩瑜失笑,没好气的在重奕肩上锤了下,他还没咽气呢。 重奕突然勾了下嘴角,捧起宋佩瑜的手把玩。 宋佩瑜立刻明白了重奕的意思。 想要咽气还不简单? 陈言舟完全不知道,他以为的只是怒气攻心昏过去,实际上却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从仟县到洛阳的一路上,陈言舟拿出了他自己都没想过的好脾气,用尽浑身解数的去讨好重奕。 他甚至在发现重奕格外信重宋佩瑜后,暂时将昭和大长公主的交代放在一边,不仅没暗中为难、算计宋佩瑜,反而小心翼翼的奉承宋佩瑜,盼望着宋佩瑜能在重奕面前为他美言几句。 他怕重奕到洛阳后,会当众提起他曾经在仟县城门外怠慢重奕的事。 陈言舟深深的明白,以朝堂大人和孝帝对赵国的重视,如果重奕公开对他表达不满,且他确实有无法开脱的错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