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看得出来,此时的他确实伤心,却没到痛苦的程度。 向掌柜的情绪只外漏了一瞬,转眼就将失态遮掩好了,他转头看向重奕,出口就是炸雷,如今这位燕帝,并不是先帝遗诏上的皇位继承人,先帝的死也与他脱不开关系。饶是宋佩瑜与吕纪和本就是心思深沉,情绪不轻易外漏的性子,听见这句话也难掩吃惊和兴奋。 他们甚至不在乎向掌柜这句话是真是假,只要向掌柜肯开口,并能坚定这个说辞就行。 宋佩瑜连续往嘴里塞了好几个榛子仁,免得太早开口,显得过于兴奋,将主动权送到向掌柜手上。 他稳定了情绪后,才问道,您知道庆帝留下的真遗诏在哪吗? 向掌柜微微一笑,又不肯说话了。 宋佩瑜无声捏紧手中的茶盏,力道大到指尖都变成了青白色。 向掌柜已经亮出了筹码,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只有他们能开出让向掌柜满意的条件,向掌柜才会为他们提供更多的信息。 宋佩瑜看向重奕,悄悄使了个眼色。 在召见向掌柜之前,他与重奕说过好几种向掌柜可能会说的话和反应,并告诉了重奕要怎么说话。 唯有重奕亲口承诺,才能让向掌柜放心。 重奕放下手中还没捏的榛子,又将手上沾的榛子皮碎屑拂了下去,视线才放在向掌柜身上,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殿下都能予我?向掌柜头一次在重奕他们面前露出嘲讽的笑意,我若是说,想要您高抬贵手,放我与侄儿还家呢? 宋佩瑜闻言拧起眉毛,看来他们强硬的手段,还是引起了向掌柜的不满。 他正要再给重奕使眼色,向掌柜再次开口,这里究竟是您做主,还是宋大人做主? 此话一出,不仅宋佩瑜,连吕纪和的目光都沉了下去。 吕纪和正要开口呵斥向掌柜无礼,重奕却先开口了。 因为向掌柜的及时打断,重奕并没有去看宋佩瑜的脸色,他目光轻飘飘的落在向掌柜身上,语气也淡淡的,我以为向掌柜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不会做傻事。 处于绝对弱势的时候,在言语间得罪握着他生杀大权的人,显然是个不够明智的选择。 向掌柜听了重奕的话后,脸色越发的难看。 吕纪和却双眼一亮。 他知道重奕不喜欢政事,但重奕才是君主,他与宋佩瑜只能私下给重奕出主意,却不能在众目睽睽的之下教重奕怎么做事。 这会让其他人接收到错误的信号,认为重奕是个好摆布的人。 不仅会在潜意识中的轻视重奕,还会更轻视他与宋佩瑜,并试图代替他与宋佩瑜在重奕身边的位置。 这无论是对重奕,还是对他与宋佩瑜来说,都不是件好事。 他也不奢求重奕能做更多,无论是否有道理,只要能压得住所有试图挑衅的人就够了。 这次,重奕就做的格外的好。 能从毫无根基的外来太监,到燕国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向掌柜自然是个聪明人。 他被重奕点拨后,马上收起身上的棱角,身上反而浮现宋佩瑜等人熟悉的气息。 从燕国庆帝身边的大太监,变回了食香楼的大掌柜。 向掌柜对重奕拱了拱手,缓声道,难得殿下喜欢吃老奴亲手做的东西,想来是老奴与殿下有缘,老奴想去东宫伺候殿下,也与安哥哥做个伴。 至于我的侄儿向掌柜提起向云,眸光更加慈和,态度也更卑微,从坐在椅子上,变成跪在重奕面前,眼中露出哀求,不知老奴能否与殿下求个恩典,让他也在东宫任职,好全了我们期盼多年终能相见的情谊。 向云在向掌柜跪下去的时候,就默默跪在了向掌柜身后。 他虽然全程都没说话,但从他的神态和行为上来看,不难发现他很尊敬向掌柜这个叔叔,也是发自内心的相信向掌柜,愿意让向掌柜替他做主。 重奕没马上答话,他似乎是被窗外的飞鸟吸走了全部注意力,过了半晌,先是与宋佩瑜对视了一眼,才将目光放回恭敬跪在地上的向掌柜与向云身上,可 平心而论,向掌柜的要求并不过分。 他也明白,以他的身份,赵国不会放他和向云离开咸阳。 他能做出的选择无非就是宋佩瑜最开始提出的那些,在东宫,在咸阳城内、或者是在皇庄。 东宫看似最为拘束,实际上却是最自由的地方。 选择咸阳城内或者是皇庄,他的行为必定会受到不同程度的限制,唯有在东宫,在重奕的眼皮底下,他才是真的想去哪就去哪。 最重要的是,向掌柜想给向云博个未来。 他终究年长些,比侄儿更为老道。 不仅能凭借三言两语,就推测出侄儿虽然给卫国二皇子做事,却始终都是摊着大风险却得不到卫国二皇子的信任。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