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容,如出一辙的平静。 “小池,你好。”白堇年接过白池递给他的水杯。 “爸爸。”白池看着父亲的脸,轻声回应。 “你过得好吗?”白堇年知道她过得不会好,但是他还是想问问小池,她好不好,至少白堇年真的希望白池过得好一点,以后的日子,也能好一点。 “爸爸,我很好,还要喝水吗?”白池想要再给父亲接杯水。 “不用了。” 室内陷入了很长时间的静默,但是没有人打扰他们。白池不敢回应父亲的眼神,她怕委屈和撒娇的情绪终于找到合适的人可以发泄,她害怕坚韧外表下的真实情感从眼睛里递出去,她害怕她的想念和脆弱会影响父亲的决定,她害怕被父亲察觉到她其实……过得很不好。 贵西是一个不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不仅仅在于它环境的阴湿和久久散之不去的阴霾。就拿梁争辉的家庭来说,两套房子从中间打通,一套用来住宿,另一套作为“生产基地”。梁争辉家里有叁个小孩,姐姐叫梁婉,比她大叁岁,辍学留在家里,两个弟弟梁峰梁泽白天上学,晚上就跟着父母做胶囊壳制毒,没晾干的冰毒直接放在另一套房子的客厅里,一批成品百万上下。 读书才能值几个钱,老老实实读完大学的毕业生一月能挣几千块,能干些什么呢?找个活好的小姐一夜就没了,傻子才费心思读书。 隔壁住户、街后面的住户、路口的代销点小卖铺,那些同龄的孩子都是从小跟那些东西打交道,幼小的手还没能掌握好握笔姿势,就会跟着扒药品的盒子,看着那些液体一步一步提炼出成公斤的冰粉,他们或许都问过相似的问题。 大人们为什么总是抱着一个两根吸管的塑料瓶呢? 那些锡箔纸上面的白色粉末好吃吗? 为什么生病的爸爸妈妈不去看医生却在家自己打针呢? 等他们长大后才知道,塑料瓶叫“冰壶”,他们都在“溜冰”。锡箔纸上面的粉末的确很好吃,欲仙欲死,但是很快他们就会抛弃锡箔纸那种简单的满足感,转向浓度更高的注射方式了。 “妈妈妈妈,给我尝一口嘛,我也想试试。” 多少小孩子第一支烟、第一口酒是以这样的方式尝试的,至少这个村子里许多孩子第一次吸毒,就是从他们父母的手中接过瓶子和密封袋开始的。 她呆在梁争辉家里的时候他们也毫不避讳,当着她的面没有觉得不合适的地方,正如他们没觉得让自己的孩子参与到这件事里是不应该的一样。因为他们笃定了她不会报警,白池在刚刚见到这种场面的时候,就收到了他们的嘲讽。 “怎么,吃惊啊,但你不会告诉条子的,你看看和条子合作是什么下场,你妈没了,你爸到现在骨灰都没找到。” 所以爸爸,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白池不敢问,她觉得市局这个地方不安全,她不敢轻易相信那些人,她连赌一把的勇气都没有。但她记得她父亲的话,他说一定要相信他。 “以后,带着我和你妈妈那份,好好活下去。”白堇年打破了长久的沉默,“我累了,小池,再见。” 唐景珏看着白池进去,又等到白池见完白堇年从房间出来,两个多小时,两个人说了不到十句话。唐景珏实在没有见过这种关系,他相信双方都很明白,这是最后一面。 没有眼泪、没有忏悔,连告别的语气都很平淡,白堇年的那声再见,就像真的明天还会再见一样。 白堇年承认了一切,很配合,走得很坦然。丁鸣春没有参与白堇年的犯罪行为,只是承认了吸毒贩毒事实,但情节较轻,最终判处叁年有期徒刑。 由于负责照顾白池的女警员家里突然有急事,白池被托付给唐景珏照顾。不久后,唐景珏向师兄秦斌开口,白池留在枫林市读书,直到21岁,白池在枫华大学读到叁年级,在实习之前突然失踪,唐景珏为其办理休学手续。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