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站起来,伸手指着内室门语气十分严厉地大声呵斥道。 “坏了,坏了”,站在父子三人身旁的梁九功和何柱儿,看到这一幕,脑子中不约而同地亮起了响着刺耳警报声的红灯,搞不懂小太子明明刚刚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得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 胤礽懊恼地鼓了鼓脸颊,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又觉得姨姨不在这里和汗阿玛对牛弹琴也没用,索性直接利落地对康熙俯了俯身,就随即转身离开了。 小四抿了抿薄唇,也对着自己汗阿玛拱了拱手,就忙迈开腿去追胤礽了。 康熙眯着眼睛打量着俩儿子一前一后的背影,毫不迟疑地伸手拿起鸡翅木圆桌子上的青花瓷茶盏“啪”地一下子摔在地上,碎瓷片飞溅地到处都是,他也气吁吁地又一屁股坐回雕花椅子上快速转动着手上帝王绿的玉扳指。 梁九功看到情况已经有些失控了,忙给站在身旁的徒弟使了个眼色,何柱儿腿脚发软地悄悄躬身退出了内室。 瞅见皇上按在膝盖上的双手都气发抖了,梁九功心中一叹觉得皇上今天可真是倒霉啊,从早被气到晚,但想到外面的气温和小太子、四阿哥穿在身上的衣服,就硬着头皮弯腰低声说道: “皇上,您消消气,太子殿下还小,许多事情都不懂呢,往常四阿哥和殿下最是兄友弟恭、关系亲密,因此才会站在一旁跟着帮腔呢,殿下以前额头受了两次伤,四阿哥在娘胎里身子骨就弱,现在还是正月倒春寒呢,天黑了外面气温低着呢,奴才有时候走在外面都觉得发冷呢。” “呵~小?” “汗阿玛六岁登基,朕八岁就接汗阿玛的班了,他们两个和我们小时候比起来简直都是生长在蜜罐里了!朕看就是平日里贵妃太宠着他们了,才让他们现在变得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做事一点儿分寸都没有!身为皇阿哥不注意自个儿的风度和仪态,说话还这般随性不过脑子!尤其是爱新觉罗·胤礽,朕亲自给他启蒙,还给他找那么多大儒单独授课,你瞅瞅他刚才是怎么给朕说话的!那是对待君父该有的态度吗?” 康熙伸手将圆桌子拍的啪啪啪响,气呼呼地说道。 梁九功听到这话狠狠被噎住了,寻思着这阖宫上下最宠太子的人不就是皇上您吗?景贵妃都没像您那般溺爱孩子的,但他是万万没有胆量说出这句话的,只好默默低下头不再吭声了。 唯一的发声者闭嘴了,内室中也静的落针可闻,但是康熙心中波涛汹涌的情绪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越想越气愤又怒火中烧地开口说道: “梁九功,你现在出宫去将隆禧给朕火速叫到储秀宫里,你们从神武门进来别走西华门,大晚上的莫要惊动皇额娘和皇玛嬷休息。” “是,奴才这就去。” 梁九功微微一愣,意识到皇上还是心疼儿子,要将矛头对准送年礼的纯亲王了,忙俯身行礼轻手轻脚地告退了。 前院里站在大滑梯后面对着东墙思过的小四抬头瞅瞅天空上皎洁清冷的明月,伸手捅了捅站在身旁的胤礽,小小声规劝道: “太子哥哥,你刚刚不应该那样子说话的,我们的细胳膊没有汗阿玛的大腿粗,应该慢慢给他讲道理的。” 胤礽视线下移、眼皮半阖,扇动了几下纤长的眼睫毛,低头沉默着,如果汗阿玛没说那句话,他不就好好给他解释了吗? 正当小四都觉得太子哥哥不会开口了,耳畔就传来了胤礽有些悲凉的自嘲之音: “小四你不懂,我们大清就是亡在那东西上面的,八国联军侵华,国破了、家没了、园子被烧了、宝物被抢了,爱新觉罗这个姓氏都不敢用了,虽然孤知道汗阿玛如今还不知道那坏东西的危害,才会说‘称赞’话的,但孤却忍受不了听到半分给那坏东西包装的虚假繁荣话,因此汗阿玛话音刚落,孤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拱上来,压不住了。” 小四是头一次听到这足以颠覆他认知的话,霎时间就震惊地微微抬头看着右侧的太子哥哥,但是眼下天已经黑透了,在月光下他只能朦朦胧胧地看到胤礽的半张侧脸,虽然看不到太子哥哥的表情,但却无端地能从小太子语气中听出几分横跨了许多年光阴才能酝酿出来的沧桑之感。 胤礽静静地摩挲着手指,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他上次意外患了记忆紊乱症后,他惊讶地发现原本随着他年龄增长已经逐渐模糊的长生天记忆,反而变得日益清晰起来,在那里看到的每个人、听到的每句话、见到的每个物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