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谢煐突然开口道:“方才回城路上,你和章臣在车里好似谈得很开心。” 白殊侧头看向他,却见他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目光都没转过来,只双唇似乎抿得紧一些,不由得有些好笑。 “聊到他和季贞的婚事,他说他们从小就定了亲,还是季贞非要定的。” 听到这个,谢煐的神色微妙地变得放松,回道:“章臣是十二郎四岁那年从雪地里扒出来的孩子。据说十二郎宝贝得紧,带回家养了两个月缓过来了,就说以后要和这弟弟过一辈子。当时舅父们逗他,说同一家的孩子不能成婚过一辈,结果他当天就去寻了贺兰先生,求他收养章臣。” 白殊诧异:“这段章臣倒是没和我说。” 谢煐露出浅笑:“贺兰先生前头娶过两任妻子,都没多久就病逝,后来便没再续娶。他经不住十二郎恳求,住进了薛家,发现章臣与自己挺投缘,便往家谱上添了章臣的名字。 “到第二年,外祖父决定让十二郎进京给我当伴读。十二郎什么都不在乎,就是放不下章臣,死活闹着要先和章臣定亲,就怕以后章臣跟人跑了。两家大人被他闹得受不住,见章臣也爱黏着他,就交换了信物先把他安抚好。 “却没想到,十二郎离开后,章臣就开始恹恹的没精神。章臣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吵不闹。只是,越是这样的孩子,大人们看他整日整日没精打采,越是心疼。最后商量了下,便让贺兰先生带着他一回同京,也让他来给我当伴读。” 白殊听得露出笑意:“那殿下岂不是从小就看着他们俩亲亲热热的。” “十二郎打小就会为章臣考虑,说话行事都有分寸。只是……”说到这里,谢煐难得露出个有些头疼的模样,“他自己唤章臣小名,又不让旁人唤,我只能唤‘贺兰’。直到贺兰先生得知此事,早早给章臣取字,我才能改口。” 这回白殊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惹得谢煐侧头瞥过来一眼。 路不多长,两人说着话慢慢走,不知不觉就进到竹影院,见杨老大夫迎上来行礼。 今早下了山,谢煐便命一名东宫卫先快马回京,将老大夫请到府里,待白殊一到便能看诊。 白殊回礼道:“劳老大夫久等了。” 杨老大夫呵呵笑道:“先前承蒙楚溪侯信任,将腹痛症的方子交托给老夫,救下万千孩童。如今老夫便是等再久,亦无怨言。” 三人一同进屋,杨老大夫细细地给白殊把脉,面上露出些许异色,还悄悄瞥向谢煐两回。 随后,他又问过白殊一些情况,斟酌好一会儿,才道:“老夫换个方,添减些药,先吃上十日,再来给楚溪侯请脉。” 白殊自然点头应下,让知雨伺候老大夫笔墨。 杨老大夫拿着开好的方子过来,交给白殊的时候还有些欲言又止。 白殊哪会看不出来,笑着低声道:“杨公,这次怪我,不干他的事。” 杨老大夫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才叹道:“楚溪侯心中有数便好。” 谢煐在旁看着,此时吩咐白殊院中一个小厮送杨老大夫回医馆,顺便抓药,又让知雨扶白殊下去更衣休息。随后,他亲自送杨老大夫出门。 待出了竹影院,谢煐给冯万川使个眼色,冯万川会意地将旁人都遣远了。 杨老大夫自然也看有谢煐是在话要说,便停下脚步道:“太子可是还有话吩咐老夫?” 谢煐低声问:“楚溪侯的身子,究竟如何?他说再养半年可骑马行走,可是真的?” 杨老大夫不着痕迹地观察谢煐面色,见他眼中关切不似作伪,才缓缓道:“确是如此,只要好生调养,不劳神劳力,半年后当可骑马缓行。” 谢煐这才放下心。 杨老大夫见此,终是忍不住小声劝道:“只是,楚溪侯此时身体尚且孱弱,还须养足精气神。房中之事,还望殿下多节制。待他先养好身子,日后方能细水长流。” 谢煐刚才在屋里已经猜到这个,此时也没慌乱,只道:“我记下了,往后定会谨慎。他现下身子可有碍?” 杨老大夫看他应下,有些欣慰地道:“现下倒还好,未伤到根本,吃上十天药也就调养回来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