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屋外又来了不少人,正逢休息的间隙,很多夫子和学子听闻之后,便都赶了过来围观。 覃九寒也不怕他们围观,干脆带着众人转移了阵地,出了屋子,来到屋外宽敞之地。 青州书院的儒生服乃是天青色的,上绣竹纹,十分清新淡雅,又时时刻刻彰显着书院的祖训,“虚心向学、一心向学”。竹子素来高雅,虚心而不折,竹节亦是意味着守节。 然而,一个地方,长久的脱离俗世而存在,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迟早会从内而腐烂,就如同青竹一般,若是离开了土而以水为生,那么迟早会从内而腐。 覃九寒扫视过身着儒生服的学子们,缓缓开口,将青州书院自立院以来的历史从头至尾娓娓道来,他乃是探花出身,口才本就非凡,自身又是气度不凡,故而亭亭如竹一般立在人群之中,比鹤立鸡群还要突出,犹如飞天的白鹤一般。 书生本来就是最爱风流人物的,要知道,那么多夸赞古往今来风流才子、淑女佳人的诗词歌赋,大多数出自书生之手。 所以,虽然知道覃九寒乃是站在对立面的敌手,但在场的学子们仍然不自觉地被他的气度而吸引,甚至十分流露出欣赏的神色。 细数青州书院的历史之后,覃九寒才看向在场的学子们,眼神之冷淡,犹如高贵的神祗俯视苍生一般,让人不由自主便要臣服一般。 “我先前便说过,青州府每年无偿捐赠钱粮,供书院开支办学,这并无任何不该的地方,书院人杰地灵,出过许多国之栋梁。但现在,你们自己看看,书院如今又成了何等的龌龊之地。故步自封,清高自傲。夫子倾轧同僚,贪墨书院钱财,逼迫良家女子为妾室,无耻之徒,如何为师?学子呢,偏听谣言,跟风传谣,不敬师长,欺侮师弟,无知之徒,如何为徒?” “我子今岁入学,乃是经入学试才入的学院。书院中亦有传闻,言我子乃是凭着知府公子的身份入学。如今受伤,又成了我子仗势欺人。我看,仗势欺人的人,并非犬子,乃是在座的各位。” 学子们面面相觑,面红羞愧,但又无力反驳。 “你们仗的是圣人的势,是青州书院百年的清名,是无数先辈英杰为青州书院留下的名。青州书院又如何,有才无德,怎敢劳诸位看顾天下苍生!须知,你们现在所享用的一切,都是青州府百姓赠与的,这赠与,我只问一句,你们羞愧否?” 覃九寒掷地有声,每说一句话,便有人羞愧低下头颅。等到最后,能抬头直视他的人,已经几乎没有了。 到后来,事情便变得理所当然了,书院不再由书院中人独自管理,官府亦要派人前来分权。这一次,青州书院诸位学子从头到尾都无话可说,先错的人理亏,尤其是他们错了太多,从夫子到学子,都犯下了许多的错。 而覃九寒也没有逼得太狠,仍旧保持了书院的自主,派来的官员只负责管理后勤一事,至于招生也好,还是日常的学务管理,都仍然交给书院中人,只是,不是由某个人决定,而是又选了五位德高望重的夫子共同商议决定。 书生清高,不把钱财放在眼中,觉得既然这银钱是官府赠与,官府要派人前来监督是否有人贪墨钱财,也说得过去,总归,书院其余诸事仍然由他们自己的夫子管理。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汉,后勤之事说来琐碎,实际上若是离了钱财,整个书院都无法立足。 不过,覃九寒也并未想要青州书院瓦解,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这个道理,他懂,京中的人,也懂。 直到覃九寒离开青州书院,被一系列的事情打击得晕头转向的学子和夫子们,才慢慢反应过来,开始痛骂覃九寒实在是“诡计多端”、“老谋深算”。 从一开始,便不是如他所言那般简单,是来查案的。借着查案的借口,进入青州书院,似是而非的举动令书院中人有如惊弓之鸟,逼得年轻气盛的学子们上当。等他们群情激愤的时候,再来打脸,先打郭全的脸,再打所有学子的脸,连带着书院的夫子们也被弄懵了,然后一举提出官员进入书院之事,令人无话可说,只能应下。 这筹划,不得不说是从人心算计到局势,一个不少。 偏偏此人才华横溢,口才亦是令人甘拜下风,从头至尾,无论是气度也好,还是才华也罢都令众人无法厌恶,只能怪自己蠢笨。 第154章 ... 覃九寒下山回府的那一日, 蓁蓁又照旧在门内迎他,以往父子二人但凡出门,无论远近, 蓁蓁只要有空, 便会亲自在门外候着。现如今身份愈发高贵了, 但她依旧很少真正端起官夫人的架子,还是覃九寒怕她在门外被人冲撞了,才劝她在门内就好。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