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听到妹婿覃九寒是桐城的解元之时,更是喜不自胜了。他也是科举出身,只是没继承爹的才华,别说解元之名,连三甲也未进。读书人么,清高孤傲的有,虚怀若谷的也不少。柳松恰恰就是那种,格外仰慕有才华之人,非但不会生出嫉妒之心,反而心驰神往。 所以,柳夫人一介绍完,柳松便双眼一亮,上前一步,又是作揖又是拱手的,闹得身为妹婿的覃九寒都不知如何和这位大舅子相处了。 柳少夫人一见夫君的模样,便晓得他老毛病又犯了,也不多劝,转过头同沈蓁蓁话家常,“你阿兄惯是这幅样子的,你别计较就好,他就是仰慕妹婿才华。小姑子路上匆匆,现下身子可疲乏了?”说着,她便提议去内厢房休息。 众人一道往里走,覃九寒却是被柳松又是请又是求的往书房去了。 柳少夫人和柳松是门当户对的婚姻,家世比柳家还要硬些。在闺阁内时,不过十岁的年纪,便帮着母亲操持家务,管理后宅,做起事来极稳妥,心思也是极细腻的。 她见婆母待这个干女儿极为亲昵,又忆起平日里婆母多次提及这个桐城认的闺女儿,便晓得婆母定是极看重沈蓁蓁的,也丝毫不摆架子,吩咐丫鬟端吃食进来,招呼道,“小姑子方到京城,我还不晓得你的口味,只是听娘说过,小姑子嗜甜,所以备了些糕点,皆是五味阁今晨新鲜做的。小姑子尝尝,可还合口味?” 蓁蓁先谢过嫂子,然后捻了一块梅子糕尝了尝,香甜软糯,唇齿间又有些酸,很是爽口。 柳夫人看着姑嫂二人相处还算融洽,十分乐见其成。她虽说原先认干亲时有些小心思,但哪个人心不是肉做的,蓁蓁孝顺,但凡有什么,总是想到他们这对干爹干娘,光是衣裳就做了好些回。还都不是拣外衣做,那种贴身的里衣,针脚做得极细腻,可见是为真心孝顺他们,并非想显摆那份孝心。 柳府虽说人丁不兴旺,但到底是有些底蕴的人家,那些小姑娘她也没少见,这般贴心孝顺的,还丝毫没其他心思的,却是少见的很,怎么能不让她打心底里疼着宠着。 她心底清楚,柳少夫人并不一定似她这般,不管是谁,无缘无故多出个要伺候的小姑子,心底要说没些抱怨,那她也不信。但她也不担心,儿媳妇世家出身,即便不待见小姑子,也不会做出什么有失身份的事,顶多就心里敷衍些,连面上都不会让她这做婆母的难堪的。 婆媳二人各怀心思,门帘被掀开,进来的是柳少夫人贴身的大丫鬟银雁,怀中抱了个嗷嗷大哭的奶娃娃,嘴里还抿着个手指,见了娘亲,便伸出双手,抽抽噎噎的好不可怜。 柳少夫人坐不住了,赶忙接过小儿子,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安抚,一边厉声呵斥大丫鬟,“怎么回事?奶娘呢?怎么伺候的,小少爷都哭成这样了!” 她自诩世家出身,待家婢自有一套章法,但今日见稚子啼哭,一时着急,便直接当着婆母的面呵斥出声。银雁虽很快跪下请罪,但柳少夫人也察觉自己方才举止有些不当,婆母还坐着,她做儿媳妇的,怎么好越俎代庖先训斥下人呢。 怀里的小儿子还在啼哭,小脑袋搁在她的肩上,一抽一抽的,眼下她却不好当着众多奴仆和儿子的面,给婆母请罪,颇有些进退两难的感觉。 沈蓁蓁倒没想那么多,只是看那小小婴孩啼哭的模样过于可怜,忍不住提了一句,“嫂子,小侄儿可是饿了?怎么哭得这般可怜?” 方才心中略有不满的柳夫人也顾不上儿媳的丁点不敬了,赶忙吩咐下人,“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西苑把奶娘唤过来。宜娘,把孙孙给我看看,可是溺了?” 柳少夫人也连忙顺势将孩子递给婆母,感激看了一眼蓁蓁,见她并无邀功之意,还担忧盯着孩子,不由更添几分好感。 柳夫人仔细伸手一探,果真是溺了,几人便折腾着给孩子换尿布,半晌才又有时间继续聊天。 再聊天时,柳少夫人就真诚了许多,不等婆母说,便主动提及了宴席之事,“小姑子初来京城,到底人生地不熟的。后日长公主府里设宴,来的都是各家姑娘们,小姑子不妨随我同去?” 沈蓁蓁略有些犹豫,她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官家小姐,何必去凑那些热闹。正要回绝,就□□娘拍拍胳膊,道,“你是我柳家的闺女,按身份,也没什么去不得。再者,你都与远之定亲了,我也不拿你当那未出阁的小姑娘了。日后远之做了官,你作为正头娘子,少不了要出门交际,现在跟着你嫂嫂学学,日后也少些吃苦才是。” 柳少夫人也淡笑,“娘说的有理,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来呢?夫君在官场劳心劳神,咱们做娘子的,怎好躲懒?小姑子还年轻,又养得娇,性子羞涩些无妨,渐渐便好了。” 婆媳二人相劝,沈蓁蓁又仔细想了想,思及日后官场交际,终是半迟疑半咬牙点头。 去便去吧,她也不是那种曲意逢迎的性子,就当交些朋友。若是真遇不上合眼的,便自己寻个地方打发时间就是。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