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生立马被拉走,晋晴波撇过脸,根本不看他。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王水生父母也被带入公堂,他们哆嗦着腿,一副害怕至极的模样,但在看清状告者后,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无比愤怒。 王老爷子上前几步冲她骂道:“你一个媳妇竟然把公公婆婆丈夫告上公堂?作孽啊!我们老王家作孽……” 嚎完转身朝向公堂外围聚的百姓,张手高声道:“各位父老乡亲看看啊,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孝顺的媳妇,要把夫家全家送进大牢里啊!” 王老娘顺势坐在地下拍打哭喊,好像他们家被害的多惨似的。 明明晋晴波才是差点被虐待致死的那个。 许清元牵着长冬的手站在公堂之外,与众多议论纷纷的百姓一起静静等待本案开审。 不多时,一位头发花白,年近六十的老头穿着官服颤颤悠悠地走出来,被人扶着坐在大堂之上。 这人便是辛鹿县的县令蒋大人。辛鹿县衙就在府衙旁边,大事府衙上,小事他们来,有错上头背,有功他也能分一杯羹,混完今年就可以安稳致士,回家安享晚年,这个官实在好当。 要不是看在他年纪这么大的份上,吏部才不会这么照顾他,把他分到人人眼馋的辛鹿县任职。 虽然是举人出身,放在现在顶天做个县丞,可谁让蒋大人科考那时候缺人呢,于是他也就成了县令,一干就是四十年。 蒋大人年纪大了,坐在高堂上闭眼假寐,让人分不出他是不是真的在听。 差役跨前一步,高喊:“升堂!” 众差高呼“威武!” 王水生忙拽着自家爹娘跪下,而晋晴波身姿如松地站在不远处,拱手朝县令行礼,并不用跪。 王家三人的目光仿佛要吃人一样,但在县令面前,他们不敢放肆。 师爷开口朗读状纸:“新案,具禀淮阳生员晋晴波年二十三岁为王家三口所囚三年……王家刁野,无法无天,禀叩大老爷,请作主俯准传讯究追王水生、王棕同、严氏之责,以正刁风。” “原告,你与被告是何关系?”蒋大人半眯着眼问。 不等晋晴波回答,王水生忙抢道:“他是我媳妇,我们是一家人。” 破家知县,灭门知府,看来王家终究还是害怕对簿公堂,现在就开始忙着给自己找退路。 “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先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吧。”蒋大人说完,靠回椅背,眼睛重新闭上。 “儿媳妇,自从你嫁到王家,我们对你咋样你心里得有杆秤,水生疼你,连地都不舍得让你下,他哪次从城里回来都得给你带吃的喝的玩的,就这样你还不满意,还要闹到公堂上来?做人得有良心!”王家老两口老泪纵横,端的是可怜人的模样。 王水生也表态道:“只要你现在同我回家,这些事都能过去,咱们还是好好过日子。” “难道你忍心看长冬这么小就没有爹娘照顾?当娘的人怎么会有这么狠的心?”王老婆子恨道。 三人好话说尽,奈何晋晴波始终抿紧嘴唇,无动于衷。 蒋大人适时开口:“肃静!原告,你说。” “大人容禀,”晋晴波极力压制着声音中对惨痛回忆的恐惧,尽量将字句说的清楚,“学生乃淮阳县人士,自幼好学,手不释卷。十七岁嫁入王家为妇,王水生为断学生科考之念,将我困在家中,不许出门半步。直到三年前,学生终寻得机会逃出,回乡参试,考中生员。然王棕同竟利用亲孙女长冬将学生引入陷阱,劫持回村,以铁链缚于地窖之中,缺食少水,与人隔绝,三载不见日月。” 许清元咬着牙深吸一口气,眼眶发热,低声骂了王家人一句。 晋晴波十分艰难地说完自己的经历,已经泪流不止,但她还是继续哽咽道:“依律,威力制缚人,以斗殴论,伤者,杖八十,致死者,绞。学生若非得好友及时相救,早已魂归地府。学生虽未死,但王家以卑犯尊,其也应以未遂论,流徙三千里。” 她话刚说完,王水生立刻反驳道:“不对,不对!我问过其他秀才,你是我媳妇,又没死,我应该无罪才对,请大老爷明鉴啊!” 蒋大人拿过诉状着眼看去,发现状纸上早将所用律法附在末尾处,且充分论证了晋晴波秀才的地位应当高于其作为王水生妻子的优先级,特别法优于一般法,不应适用殴妻之规定,而当适用伤及地位尊崇者的条例,罪加一等。 百姓们议论纷纷,有嫌晋晴波不贤不孝的,有说王家过分的,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