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为生活奔波的疲惫模样,许清元常常怀疑这些人是否也具有思想,这种无礼的揣测不是出于自大,而是一种遗忘。她完全忘记了自己未接受教育的时候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脑子里又曾经思考过什么。现在的她有时候也会反思,自己是不是也应该偶尔向现实妥协,和光同尘,求一个中庸安稳。 可她内心又很明白,这种安稳是虚假的,是梦幻泡影,无根漂萍,打破这种现状是一个痛苦且孤独的过程,她必须坚强的走下去。 许清元不再犹豫,独自一人回到了客栈。 冬日的黄昏时分,许清元听到隔壁的开门声,知道是晋晴波回来了。她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面前的书本上,没有出门询问。 又过了不一会儿,艾家三姐妹的脚步声错乱地响起,最后止步于许清元的房门前。 “叩叩叩”的三下敲门声响起,许清元起身过去开门:“你们回来了?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三人坐下,每张脸上都是灰败的神色,许清元对她们的遭遇也有猜测,因此并不急于询问。 可是三人中艾春英脾气最直,她率先忍不住了,试探问道:“许妹妹,你今日去梁秀才那里情况如何?” 许清元坦然一笑:“没要到。” 三人对视一眼,艾春芳突然插嘴:“我们三个都要到了。” “恭喜你们。”许清元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心里知道她们还是妥协了。 许清元也知道她们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艾春英纠结了一会儿,说出了目的:“你可以去拜见王秀才,他会给你作保的。” 既然要到了廪生的担保,三人回来时那副神情必然也是遇到了跟她相似的折辱,许清元已经坚定信念,绝不可能低头,因此婉拒了艾春英的建议。 “可是这样你就无法考试了,只能再等一年,那时候我们三人万一有一个考中了,或者……或者有一个不能继续考了,你连互结的考生都找不齐了!”艾春英情绪十分激动,并不是因为完全替许清元考虑,同样也是为她们自己。 许清元无法参考,五人也就无法互结,她们一样进不了考场。 许清元沉默地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无论如何你是通判千金,不考科举还可以回去做大小姐,可是我们真的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求求你了!”艾春英一把拉住许清元的手,面色急切。 艾春芳还算保持着理智,她上前制止二妹,但艾春英十分倔强,她激动地喊:“姐姐你真的甘心吗?今年再没有结果,爹娘一定会将你发嫁的!那你以后就再也不能读书了!” 此语一出,艾春芳的眼眶也红了,但还是用颤抖的手艰难地阻止妹妹的失礼行为。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晋晴波一边走进来一边道:“我没有要到,也不准备再去自取其辱。” 艾春英含泪哭道:“为什么?为什么现在只剩我自己一个人在坚持,你们都不在乎吗?” 几人不欢而散。 不是不在乎的,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许清元直到现在内心还是十分摇摆。她躺在床上,只能靠不断设想自己向梁秀才低头的恶心情形,来阻止内心的愤懑不甘。她思考到大半夜,才终于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是现实世界,不会有天降的正义,一切只能靠自己去争取,如果计划失败,许清元是不会乖乖回家待嫁的,大不了在淮阳窝上几年,考中了再回去。反正她只保证过会中,又没说过今年一定要中。 趁着思路清晰,许清元爬起来仔细斟酌着写就两封信函,又拿出十五两银子,天不亮就匆匆出门去了,晋晴波开门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她的背影。 许清元支付了最高额的邮费,吩咐驿站务必将信件快马加鞭地送到,然后数数手里剩下的银子,买了一包贵重点心,早早去县衙外的一棵树下等候。 不多时,礼房书吏提着书袋往县衙里走,许清元忙凑上前去,先攀了两句话。 书吏态度很和气:“许姑娘怎么有空过来县衙?有小吏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大人言重了,上次听您说过,学生的父亲也是您录的,学生应执小辈礼,只是昨日仓促之下实在没有准备,今日特来拜见,万望您不要嫌弃。”许清元说完将手中的点心递过去。 书吏连连摆手道:“这可不敢,小姐有话直说便是。” 许清元也不强求,她斟酌片刻,直接对他行礼长揖:“学生在淮阳人生地不熟,实无廪生可以为我作保,听闻大人也是多年的廪生,又知道我的家世履历,学生有个不情之请,望大人可以……” 可是书吏却打断了她的话,好像是听不懂一般,接道:“哎,对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