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继续道:“明永乐年间《瑞州府志》有载,上高县天则岗有无名子,饶州景德镇用以绘画瓷器,可见当时的景德镇确实是在用国内青料。国产料含铁量少,青花瓷较之苏麻离青瓷料走出的青花瓷要偏淡青色,这种线条也更为沉稳。” 她笑看向桌上那抱月瓶:“所以,这不就是一尊明朝国产青料的青花瓷吗?” 孙二爷脸色已经变了,他看向那桌上。 初挽:“二爷,你也说了,这抱月瓶无一不好,唯独缺了铁锈,如果这是永乐国产青料的青花瓷,那不就能说通了吗?” 大家听了,不由再去看那青花瓷,因为有了初挽的思路,再看时,竟是个个觉得,确实这就是永乐青花瓷了,只是少了锈斑而已。 孙二爷冷笑:“刚才我们说的时候,说的是青花瓷!这玩意儿没用苏麻离青,那还叫青花瓷吗?” 初挽笑了:“二爷,在座的可不只是你我,刚才我们争的是永乐雍正断代,可不是青料之争。” 她就势坐在桌边,一派的云淡风轻:“无论是苏麻离青也好,还是明朝国内的无名子也罢,总之这是明朝永乐景德镇做出来的,这不就得了?” 旁边的几位,纷纷点头:“这小姑娘说得有理。” 旁边几个宝香斋师傅,也都纷纷点头,显然是赞同初挽的话。 孙二爷脸色就成了猪肝色,他皱眉,眯起眼睛,打量着初挽。 初挽道:“二爷,其实我们只是赌一把而已,赌着玩,这窑变粉彩大瓶你得来不易,我也不忍心夺人所爱,您留着慢慢玩吧。” 孙二爷一听,顿时恼了:“小丫头,你——” 这分明是看不起人! 初挽:“二爷,你年纪大了,我敬重你。你不想给,没关系,我一介女流之辈,势单力薄,便是和人赌赢了,别人不想给,我又能怎么办呢?” 周围人一听这话,面面相觑,全都看过来。 孙二爷听着,气得脸都憋红了。 要知道,这宝香斋虽然是小圈子里的买卖,但是能招来各路人物,那也是有脸有面的,说白了,你得讲究这个圈子里的规矩,你不讲规矩,那人家就不认你了。 出来混,得要脸,物件没了,还可以想办法淘回来,但名声没了,就捡不起来了。 一时想起自己在那价格上写了零,不由悔恨交加,他但凡多写点数字,现在也不至于干赔! 周围人等看到他这样,自然也想起这一茬,要不说这赌上加赌够狠,等于自己把自己的退路全都给堵死了,刚才有多自信,现在就有多悔恨! 孙二爷想起这些,心里何尝不是痛得发颤,他直直地盯着初挽,咬牙:“行,我认栽——” 谁知道这话一出,就听得一个声音道:“今天算是见识了,孙二爷也有崴坑里的一天。” 这个人出声后,几乎全场都安静了,纷纷看向那个方向。 初挽也看过去,于是在那小院之外的长廊尽头,她便看到了maddocks。 maddocks穿着西装,笔挺削瘦,神情很沉,沉得仿佛万年没什么表情。 maddocks并不是宝香斋的主人,他是宝香斋主人刀鹤兮的秘书。 不过在宝香斋,当刀鹤兮不在的时候,maddocks便说了算。 就初挽所知道的,maddocks应该是从小跟着刀鹤兮长大的,可以说是他身边最为知根知底的人。 上辈子,她也曾经和maddocks打过交道,甚至可以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了。 而此时,所有的人看到maddocks出场,面上也都恭敬起来,显然在场的人也知道maddocks在宝香斋的地位。 maddocks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孙二爷跟前:“孙二爷。” 孙二爷见到maddocks,一时也觉得灰土头脸,上前僵硬地打了个招呼:“maddocks先生。”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