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如果在未来某一天……母亲有可能会受到伤害,你会怎么做?』旅馆房间的阳台处,长发的男人凝视前方,语气略带迟疑的询问。 『当然是灭了他。』尤弥尔笑容轻松地说道,显然这对他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具有难度的〝问题〞,因为答案从来都是显而易见的,完全不需要耗费一点脑力思考,『会让小雀儿受到伤害的,不论是谁,是什么,都不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完全不出人意料的回答,一个非常符合多拉斯家男人会有的答案,『那如果……那个人…是你自己呢?』 尤弥尔上扬的笑弧顿时僵住,『如果在未来,会伤害到,甚至可能会危害到母亲性命的人,是你自己,你又会怎么做?』琥珀金色的眼珠隐隐约约透露出些许迷惘。 尤弥尔答不出来,脸上的笑意逐渐消退,开始沉思,『刚才在房里,我动手掐了她,只差一点就要掐死了她,只差一点……。』 尤弥尔愣住的看着婪燄,『一想到稍早,在那种危急时刻,我有可能会再次失去小梓,回到房间的时候,我一度想用某种办法把她囚禁在一个地方,哪怕是要折断她的手脚,她的翅膀,我也想把她关在某个只有我的地方,那个我能够完全确保她不会再受到伤害,进而消失的地方,为了不要付诸行动,我当下真的不敢碰她,甚至希望她可以离我远一点,让我一个人静静平復下那股衝动就好。』 『可是在听到她说要走,离我越远越好,去到一个我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时,我……终究还是忍不住的……动手伤了她。』他伸出双手注视着,『若非在最后一刻我及时找回了理智,我很有可能就会这么直接掐死她……为了不让她再有机会离开我。』 『小梓曾教导过小月,爱一个人就是要竭尽所能的对那个人好,给她她所想要的,无论是一个世界还是一个家,然而我的爱情,从来都只有想到自己,为了得到,强取豪夺,为了拥有,綑绑囚禁,难怪他们都说……我最爱的人是我自己。』英俊无瑕的脸孔驀然扯出一抹苦涩的自嘲笑意,『父亲,我想,我们贯彻始终的爱情,错了。』 尤弥尔内心强震,婪燄徐徐的看了过来,『真正令她们窒息的,是我们的爱情,真正会伤她们最重的,是我们本身,假使我们学不会放手,无论重来多少次,歷经多少回,结局……都还是一样的,一样是个悲剧。』他不禁想起在望城时,稻禾曾告诉尚未恢復记忆的他和雷湛说这个故事注定是个悲剧,当时的他还不肯相信,现在……却由不得他不信了,『有些时候,最好的爱情恐怕就是放手。』 『当婪燄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明在笑,看起来却像在哭。』转述整段对话时,尤弥尔难得脸上没有带笑,盯着前方的空气,脸上的表情一如他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任由我怔愣的眼神定在他的侧脸上,『不得不说,婪燄的这些话确实给了我警醒,也让我去反思,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们怎么去爱,所以我们爱人的方式错了,而且错得离谱,才会在最后时候生死两隔,好在我们如今都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再加上我比婪燄幸运的是,小雀儿没有从前的那些记忆。』所以比起婪燄,他才是那个真正拥有崭新再来──重新塑造自己的形象,成为在雀儿喜眼中,一个完美无缺的恋人──机会的人,因为在他和雀儿喜之间是一张全新的白纸,并没有什么放不下的过去──或者说,伤痛。 尤弥尔转头望向我,玫瑰金眸中似乎蕴涵着千百种的情绪,最后融为一体成了〝复杂〞二字,『我知道要你完全不计前嫌恐怕是强人所难,但就像我当年对你说的,对我们而言,既是爱,也是佔有慾,能够把我们逼到放手这个地步,其实比要我们死在你们手上还要强人所难。』 『我希望你,即便不接受,也请不要怀疑──婪燄他,是真的爱你。』 忍不住心脏犯疼的鼻酸,眼眶发热却依然在强撑着,『小梓,离开这里吧!』 我震住,不可置信的瞠圆双眼,『无论是去哪儿都好,出去走走吧!』尤弥尔衷心的建议。 『在我年轻时候外出旅行时,有个老旅人曾经告诉我,家的定义就是当你累了,倦了,不想再漂泊时,一个令你心甘情愿所待的地方,哪怕前方有再漂亮美丽的风景,你也在你所留的地方甘之如飴。』尤弥尔说,『然而对你而言,你心心念念,穷尽所有去追求的〝家〞却是让你受到最多伤害与委屈的地方,导致于〝家〞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你的累赘,在你还是人类时,为了小月和婪燄,为了许许多多你所在乎的人劳心劳累,如今重生了,过去的那些伤痕并没有随之消散,反而成为了阻碍你人生重新开始的牵绊。』 『也许在你旅行的途中,你会发现更符合你心中期望,也最适合你待的地方,又或许当你走过一遍世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