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盈若无端消失,最先发觉的是周妙云。 席上贵客到了大半,再有动作难免惹人注目。 在周妙云终于忍不住将事情闹大之前。 终于瞧见周盈若跟在宫娥身后,回到了席上。 只是她身上多了幅画轴。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一个人在宫里走丢了。这画哪来的?” 周盈若小心将画轴放在身前,恰好藏在小几底下。 “天上掉下来的。” “骗人,不想不就别说。” 天子所赐。 说是天上掉下来的,其实也贴切。 周盈若摇头轻笑,眉目弯弯。 在承恩侯府的这些日子。 她身量越发高,两腮也越发白皙丰润,整个人跪坐在小几后,垂首时露出雪白的后颈,是连女子都能打动得了的风流蕴藉。 周妙云面色一红。 “不要随意朝人这样笑。” 周盈若懵了懵,“为何?” 周妙云不答,板着一张通红的面孔。 她瞧了都要误会,更何况东都那些风流浪荡的男子呢? 殿上传来玉鼓声。 周盈若闻声望去。 先前将自己叫走的陛下面带薄怒,坐在了上首。 “今日天寒,诸卿车马劳顿。到了这里不必拘礼,只当这宴是家宴。” 既是家宴,便该有亲族在席。可是女皇下首一左一右空出两张席子。瞧着颇为空荡。 “温阳公主不在东都。但世子殿下应该是回来了的,为何不见他来?” 周妙云也在一旁发问。正说着,殿外大帘便被人卷起。 外头寒风涌入殿中,冷风中夹杂着片片雪花。雪花冰寒,本就遇不得暖气。 与雪花一同入殿的,还有梅树一般俊秀疏寒的男子。 雪水顺着他身上的大氅滴落。 湿漉漉落了满地。那人用左手扯了大氅,随意塞给身侧的宫娥,是洒脱却又不耐的姿态。 满殿之中,所有的人都静止了。所有还没出阁的女孩子都在瞧着来人。 他在这样的暗含着赞叹和嫉妒的目光中长大,承受着,习惯着。 如今已经能将众人视作无物。 崔玄微低垂着头,绕过垂落而下的珠帘。 朝殿下右首的位置走去。 那是他本来的位置,与东宫储君之位只差一步之遥。 无数人打量着觊觎着,背地里盘算着何时才能从他手里抢过来。 往后也许是不用了。 不久之前,在长信宫里。 崔玄微与今上有过这样一番对话。 “承恩侯府的姑娘有何不好,你不曾瞧过人家。焉知是人家配不上你,不是你配不上人家?” “承恩侯府的姑娘都好,是臣配不上他们。陛下一定要臣娶侯府的姑娘。到底是因为要偿还人家的恩情,只是因为自己的私心?承恩侯······敢问陛下,周家能有如今这样的光景。承得到底是谁的恩?” 其后,陛下震怒。 几欲要将他降做白身,罚他回府思过。 幸好有阿青姑姑解围。 让他先去暖阁重新包扎了伤口。 皮肉灼伤的刺痛从白绸底下传来。 崔玄微皱眉,漫不经心在众人中扫了一眼。 从入殿到现在。 数息之间,年老的大臣早就移开了目光,仍然盯着他瞧的只有心思如春柳般悸动的东都闺秀。 第一眼,崔玄微看见了无数或羞涩低头,或大胆直视自己的姑娘。 引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