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上午十点,秦陌桑从一辆拆牌吉普驾驶座上跳下来,站在尘土飞扬的国道入口。 导航显示,这里是县城去泰山的最近驾驶路线。离预定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她设了个定时,从兜里掏出半包烟,却掏了半天没找到打火机。 翻找中,身后伸出只手,帮她打了个火。 她低头,浓密眼睫遮住眼神。等烟雾在唇边升起,才转过身去。其间,一眼都没看身后的人。 等缓缓吐出第一口,才嘴角略微上扬,语调平平,听不出是生气还是没有。 “你还挺能装。” 身后的年轻人把头发梳上去,换了身黑色户外作战服,胸前细银链垂下,月牙形银吊坠挂在中央。浑身的精锐之气。明明是同一张脸,却和之前在网吧见面时那个营养不良的黄毛高中生判若两人。 龙树,也是“泰山府君”。 “秦姐。” 他没多辩解。情蛊是他下的解药是他给的,而他是李雠那边的。昨夜那一遭之后,无论之前的交心是真还是假,秦陌桑都不会再信他。 “李雠派你来接我。” 是肯定句。他没回答,算是默认。秦陌桑点头,靠在吉普门边上,举目东望。 “真礼貌。挖坑埋人还要安排谁烧纸,售后一条龙是吧。” 国道上尘土飞扬,柏油马路被烫得升起白烟。路边种两排杨树和柏树,此刻都被烤到脱水,连鸟都不愿意停靠。 这个季节,除了寂静,就是蝉鸣。 “李道长猜得没错,我和灭门案有关系。但仇不是亲手报的,有人替我。” 他说得简单,压低帽檐,手指却紧攥着握出青筋。 “只能告诉你这么多。之前谢谢你带……”他平复情绪,才把话说完:“我姐走之后,就没人带我吃烧烤了。真的。” 蝉鸣震天。 秦陌桑把烧到手指上的烟蒂掐灭,掸了掸手上的灰。 “按理说,不应该再听你的鬼话。” 视线转到国道尽头。那里驶来三辆纯黑大G。导航上点位逐渐逼近,她灭了屏幕,把手机揣进兜里。 “见第二面你就把我耳钉顺走,交给李雠做投名状。因为李雠又要用你,又不想相信你。你,他收买不了。” “所以,他派你来接近我们,这样就能借‘无相’的手把你除掉,因为情蛊毕竟出自术士,他们做不到。” “对不起。”他话语和脸色一样苍白。 窒息热浪中忽地吹来一股风,掀起她飞扬鬓发。大G如同钢铁猛兽般换道,径直开到接近几百米时才开始减速,轮胎摩擦带起滚滚黄土,秦陌桑岿然不动。 龙树相信,就算驾车的人发了疯在那一刻把刹车当油门,这姐也很难真的害怕。 每天走在钢丝上、脚下是万丈深渊的人,会觉得假如某天一脚踏进空中,也不过是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对不起有用,要斩鬼人干嘛。” 她笑得没心没肺,靠在车门边,眼睛盯牢那辆风格凶悍的车。 “但看在你愿意来道歉的份上。假如今天我有命回去,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龙树眼睛一亮。 车门在此时开闭,下来个人。秦陌桑戴上墨镜,直视对方走到自己面前。 “嫂子。” 李雠甩车钥匙,歪头打量她。 “我不叫嫂子,我叫秦陌桑。” 余光看到其他两辆车上都坐着人,纯黑作战服,训练有素。 她吹了声口哨。“跟坐了一车兵马俑似的。不知道的以为你要去北非抢油田呢,李老板。” 李雠碰了一鼻子灰,毫不气馁。侧过脸朝身后做了个手势,就有人把东西递到他手里,是个小巧但精致的锦盒,花纹繁复美丽。 他把锦盒打开,里面是枚印章。青石印,两根指节的长度。她一眼就看到了印章底部的字,小篆,但见过。在狗村的那块碑上。结尾处的那三个字—— 非松乔。 “长生印。”李雠没等她问,提前开口。“猜猜我从哪儿拿到的?自从罗家上一代家主罗夕张死了之后,就落在南海敖家,当时的话事人,还是敖青。他们有个女儿,叫松乔。” 秦陌桑脑内的弦瞬间绷紧。 “这东西,是我从‘无相’手里拿的,季三亲手给了我。” 他把锦盒重新扣上,将东西塞到她手里。 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