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稳心神, 一些话藏在心里经年,带着点灰尘气味,终于出口,“但是, 你真的一点都没有看出来么?那么长的时间, 我对你……” 盛凌薇像是被这一句话敲中了麻筋, 睫毛颤颠颠地, 仓促一眼削在他脸上。 眼神脆硬,活色生香,说起话也斩钉截铁: “沈恩知,你爱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就应该倍受感动,然后反过来爱你?感情这回事, 本来就没有公平可言, 没法儿等价交换, 你明白么?……况且我又漂亮, 又聪明, 吃过不少苦, 才得到今天的成就。我被爱是天经地义,凭什么要我感激涕零?你爱我是你自己非要这么选择,我不欠你什么。” 盛凌薇一口气说完,干脆利落,扭脸便欲离开。可她惯是嘴硬心软,抬手推门之前,又有点不忍心把他一个人丢下。 心里估量着,要是沈恩知从背后抱住他,拉起她的手,再好声好气供上几句软话,那么她就先不走了。 沈恩知确实追上来,牵她的手,也把她拥紧了。 但他做的远不止这些。 “你说的对,薇薇,你没有义务爱我,回应我,也没必要看到我……你不欠我的。” 沈恩知深深垂下脸,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资格亲她的嘴唇,只好偏过去吻着耳尖和颈侧,“但我可以……可以让你很舒服。薇薇,这么多年了,没有人比我更懂得……” 他嗓音低沉柔顺,越说越模糊了,一手将她抱在身上,一手在里外作乱,勾得她心跳波折。 等到把她梳拢得开始往外润着,沈恩知一下子往里掼。 她按不住那陡然灭顶的心潮,面红耳赤地低呼一声,双手搂在他薄长却有力的后脊,发了狠掐紧,指甲的顶尖深深陷入皮肤,刮开一道道新红的肉印。 进而在他肩膀胡乱地咬,嚼出几处牙痕,丝丝渗血。 与其说是恼他的欺瞒,不如说是怨他竟然在这时坦白一切,彻底打破这多年来的心照不宣。 神志和意识朦朦胧胧,像被沈恩知揉胀了,烫破了,飞荡得那么高。盛凌薇迷茫地陷入回忆,想起冬天执勤的小战士,两颊冻红,向她和沈恩知致意。头顶上是北京灰扑扑的一幕天,沈恩知握着她冰凉的手,在家门口那条隆冬荒秃的长道慢慢地走。 她会永远记得沈恩知那时的掌心和目光,是容纳着她一整个童年与青春,温暖舒适的,最安心的角落。 沈恩知说的没错,对于他口中那个“她”,诸多漏洞、含糊和矛盾之处,她潜意识里不可能没有察觉。 说到底,爱要怎么掩藏?按住肢体神态的表露,清空所有语言,也难免要从眼睛里流到外面。 所以她总是下意识回避沈恩知的注视,从不深问,也不点破,替他把自己瞒着。 大约是私心和畏惧在作祟。 私心地想用他代替叶恩弥,安抚下自己经年的挂念和不甘心。又畏惧儿时那个沈恩知会面目全非,换上一种身份,成为睡在枕边却又无比陌生的人。 ——成为此刻压在她身前的这个人。镜片上汽雾濡湿,隐忍地喘息着的男人。 她的喉音支离破碎,眼角泛出泪意,终于无可避免地察觉到,沈恩知竟然已经这样熟悉她的身体。对每一处令她愉悦的细节,远近深浅,全都了若指掌。 盛凌薇恍惚看见许多年前,那一对并肩而走的男孩女孩,在风落雪吹里越来越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