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府的人都这么坏,她也学不会和他们相处,裴衍舟对她有时候冷冷淡淡也从没个笑模样,虽然他很好看,可却不是她想象中要共度一生的人。 更何况以后还有大奶奶,关在这里她很怕自己也会慢慢变得和姐姐芳姨娘一样。 入府以来,竟是从来没有过此刻的轻松快意。 唯恐裴衍舟反悔一般,卫琼枝很快便回答道:“好,我明白了。” 她答应得干脆,裴衍舟的心忽然钝痛一下。 像她这样的人,可能根本不懂被送走意味着什么,又或者她还是难过害怕的,只是表达不出来。 一旦被送走,就代表她和她的孩子将再也无缘荣襄侯府的一切,只分一点田地庄子过活,远离京城,以后一辈子碌碌无为。 他在世的时候尚且能对他们照拂一二,可一旦他不在了,他们的日子很可能不会好过。 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或许到时候能有机会让她留在侯府,但裴衍舟却不敢以此来安慰她。 他怕自己做不到。 裴衍舟的手渐渐攥紧,直到手背上满是青筋,他才放开,然后道:“你这些日子尽量不要出去,免得沾染是非。” 卫琼枝一向算是安分听话,只要她能继续这样,来日再向老夫人求情让她留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卫琼枝又乖乖地应下,原来裴衍舟是嫌她不安分了,只要能顺顺利利离开,她甚至可以一步都不走出去。 短短几句对话便让裴衍舟觉得如芒在背,竟比在老夫人那里还要艰难,他说完便逃也似的走出了这里,然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若当时他没有发生意外,或许这些事都不会发生,可眼下说什么都没用了,他必须要去面对。 本就是因为侯府的错综复杂才逃离的,如今侯府却因他在外面出了事而更加乱,不能不说是事与愿违。 *** 又过了大约一个月多月,自那次裴衍舟与卫琼枝争吵之后,果然也没再生其他事端,一切似乎又平静下来。 而府上传了一阵子卫琼枝要被送走,久久却未见裴衍舟的行动,便也只当是谣传,很快便没了兴趣。 侯府这阵子上上下下都更加忙乱起来,一则是已经到了年下,二则是等过了年,侯府就要娶林家的小姐进门了。 许多人都没见过林娴卿,便日日盼着能见一见她,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品相貌才能让宜阳郡主忍下林家的轻慢,执意要迎她入府。 只有赵氏的火气是最大的,她很清楚等林娴卿一来,她在侯府的地位就彻底名存实亡了,老夫人势必是要把掌家大权都交到林娴卿手上的,为何卫琼枝只是和裴衍舟拌了几句嘴,老夫人就要半逼着裴衍舟把她送走,最终的目的不还是冲着赵氏来的。 赵氏心里憋屈,却又不得不尽心尽力筹备婚事,毕竟她才这么一个儿子,儿子受伤的时候只盼着他能好起来,可如今人是好了,却又要想到那许许多多的烦恼。 卫琼枝那边是废了,赵氏也歇了心思,暂且不敢再惹老夫人生气,只等孩子生下之后再做打算,看看到时有什么办法让卫琼枝一个人出府,但是把孩子留下来。 最要紧的只有那个孩子。 赵氏又怕老夫人暗中动手脚,便常派了张妈妈悄悄去看望关照卫琼枝,使得张妈妈一边要忙觅心堂的事,毕竟裴衍舟迎娶林娴卿近在眼前,一边又要去管小跨院那边,每日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日侯府都挂上了红纱质地的宫灯,每一个角落都没落下,连小跨院都有,恰好正值黄昏,天色混沌沌,天边一抹云霞被吞没殆尽,便很快落下雪粒子来,而后便是纷飞的雪片。 卫琼枝出门去看雪,洁白的雪片落在红红的灯笼上分外好看,她和红云便干脆坐在檐下。 玉树琼枝作烟萝,未几庭院中的树枝上都积了薄薄一层雪,离得屋子近的树梢上被屋子里的暖气一熏便立刻化开,但又渐渐结成了晶莹剔透的冰,映着红艳艳的烛光,柔柔地像是起了荧光。 卫琼枝坐着看了一会儿,又抬头看向自己头顶的大灯笼,问红云:“是因为世子要成婚了才挂的吗?” 红云道:“不是,是要过年了。” 红云扳着手指数给卫琼枝看,不多不少刚好还有五天。 “原来就要过年了,”卫琼枝叹了叹,小巧玲珑的脚尖蹭了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