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憬将沉初漾送回家后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在车上他就留意到她按着左腹。拉着她到沙发前坐下,他将手中的蜂蜜水递给她:“知道难受以后就不要再沾酒。”他拉起她的一只手,在合谷穴上按揉着。 沉初漾看着他,视线顺着他柔软的头发下移,落在那双低垂的眼睛上,那双眼睛笑起来像弯弯的月牙。 都说桃花眼的男人花心,怎么这就偏偏是个死心眼,宅心仁厚,与世无争。沉初漾内疚又心疼。 当年沉初漾和季宴礼唯一一次分手就是因为季宴礼觉得沉初漾和傅怀憬走的太近,都是男人,傅怀憬看沉初漾的眼神季宴礼怎么会不明白?要说心里没疙瘩那是假的。 但用时雨的话来说,当时的沉初漾就是个恋爱脑,和季宴礼分手后要死要活的,傅怀憬怎么舍得沉初漾那样折腾自己,所以后来一出国就是三四年没回来过。 “你还在想他。”都不用猜测,傅怀憬用的陈述的语气。 沉初漾与他对上视线的那双眼睛欲盖弥彰看向别处。 “看来我的直觉没错。”傅怀憬凝着她,手上力度不自觉加重了些。 多少年里,他从未见过这个人,却见证了这个人占满沉初漾的心。 沉初漾下意识缩手,傅怀憬才反应过来放松。 “我们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是学医的。我以为……他以后该是个优秀的医生……”沉初漾声音很轻。 傅怀憬静静听着。 沉初漾埋头:“他会是一位优秀的医生的,有点遗憾……他学习一直都是第一,就没有他做不好的事。” “看来弃医从商的还不少。”傅怀憬笑,他想起自己。只是别人弃医从商是选择,而他弃医从商是因为没有选择。 “怀憬哥……” “没事。”嘴上说着没事,怎么会真的没事。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傅老爷子不同意他一意孤行要出国,他现在还在做他的医生。 可只要她好,他没关系。 - 当晚将近转钟,季宴礼携着满身情绪回到家。 院里很静谧,池里的鱼察觉到声响躁动起来。灯光映在鱼池里,水面上一群金龙摆尾游动着,线条优美。在金龙的下面是一群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红龙,相较金龙要淡定得多。无论金龙还是红龙,品相都极佳。 站在那儿,季宴礼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尽管已经过去了五年,可当初季霆的所作所为仍历历在目。 如果没有那天,他不会为尊严而悲愤,悲哀到愚蠢地想通过提分手来确证自己在沉初漾心里的位置。最终,他没听到他想听到的回答,这仅有的用来坚定内心的方法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朝了反方向发展。 如果他能释怀当初父亲对他的轻视,又怎么会弃医从商…… 所以,后来他丢掉了整整二十年来对这个世界的善意,弃医从商,金钱、权利、地位,他统统都要。 晦暗中,男人高挺的鼻梁上方一双瑞凤眼微眯,薄唇下坚毅的下巴连着紧绷的下颌线,完美的五官,棱角分明,身体的每处线条都堪称完美。 谁能想到,这张冷峻的脸其实笑起来是有酒窝的呢?温柔性感的浅浅长酒窝。 他终是去了书房。 拿起桌上的毛笔,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这是他的习惯,这么多年来,每当情绪浮躁,他都会用写字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写的很杂,从诗词到经文。 直至宣纸上出现“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沉初漾养的猫年年捣乱,打翻了砚台,用蘸了墨的小爪子碰了碰他的手臂。 这只白褐色的中华田园猫原是只流浪猫,被沉初漾收养,细致入微地照顾,如今白白净净,可爱漂亮极了。 他抱起年年,自言自语:“怎么你都知道亲近我,而她,却一副拒我千里之外的样子?” 年年瞪着双迷人的大眼睛看着他,仿佛很认真在听他说话。 “算了。”季宴礼将它放到地上,“去睡觉吧。” 拿起一旁的外套,他拨通好友程昱的电话,也不管现在是几点,说:“出来,老地方。” 季宴礼口中的“老地方”是他们常去的一个酒吧。 程昱到的时候,季宴礼在那光影交错间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眼角眉梢都沾染了醉意。当他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给程昱听后,程昱问:“所以你现在怎么想的。” 季宴礼有那么几秒钟的恍神。 怎么想的?他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或许换句话说,他不知道她到底想怎样。 程昱看出他的犹豫,说:“这世界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做的事早晚都要被她知道。”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