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子僵了僵,脸上的神情霎时间凝固了那般。 乘乘好奇地看了他一眼,显然没料到萧翊会是这个反应。 他察觉自己的神思不断被重物拉扯下坠,良久缓过神来,不可置信地望着乘乘,随后又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抬起手,犹豫了一番,这才轻轻握住她的胳膊。 “乘乘,你五岁了?”他再次确认,“不会记错么?” 乘乘怔然地点点头,狐疑道:“我记得很清楚呀!娘说家里人在我两岁时来的宁江,食楼开了三年,你说我是不是五岁?” 她掰着手指,十分认真地跟萧翊数着年头。 萧翊心间震然,忽而神思大乱,悲喜交集一时百感缠绕于心,叫他说不出半个字。 他又抬眸认真地打量着乘乘,她不太像方柔,更不像裴昭。 反倒越看越像……他想起了柳向婉的那句话,女儿肖父。 乘乘皱眉:“翊叔,你怎么了?” 他嘴角轻颤:“……是我算错了。” 乘乘登时眉开眼笑,嘴巴一咧,两颊忽而陷进去一个浅浅的梨涡,极不显眼。 萧翊讶然,抬手,颤抖着轻轻按住她那道梨涡,触碰到小姑娘柔|嫩的脸颊,他忽而大笑起来。 乘乘先是疑惑,随即惊喜地“哎”了一声:“翊叔,原来你跟我一样!” 她学着萧翊的模样,也抬起手指,轻轻戳了戳他左脸那道浅窝,笑得更灿烂,嘴边那道凹痕便愈加明显。 乘乘欣喜万分:“阿娘说我长得像爹爹,我们脸上都有梨涡……想不到你也有呀!” 萧翊心间一震,猛然抱住她,下巴搁在乘乘肩头。他的玛瑙挂坠忽而蹦了出来,裹在他与乘乘之间,他抬手,颤抖着轻抚着乘乘的脑袋。 某一些想不通的事物在这刹茅塞顿开。 原来那所谓的亡夫,并不是裴昭死了,而是她心中的萧翊死了。 “死去”的萧翊才是乘乘的生父,她一直惦记着的只是那所谓的无名小将,是她亲手救起,费尽心力带回宿丘山疗养的萧翊。 所以,在她心底,她宁肯萧翊当年死在了关外,而不是摇身一变成了高高在上的宁王殿下,不顾她意愿,折磨她、凌|辱她、让她失望透顶伤心难过,最后心灰意冷离开京都。 所以,她那夜在巷子里才会对穆珩说,那人也没有这样好…… 萧翊心中五味杂陈,他抱着乘乘叹气,忽而又心生寒意。 既然乘乘是他和方柔的孩子,那当年死在王府的女婴,难不成是裴昭计划里的一环? 他不敢确信,可乘乘不会骗人,她更没必要骗人,年纪和时间说不了谎,乘乘必然是他的女儿不错。 而那夭折的小郡主,带着无限荣光安葬在东陵的女婴又是什么身份?他此际心乱如麻,既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又有百思不得其解的矛盾。 他谨慎地抱着乘乘,感受她有力的心跳,不敢也不想再放手。 失去女儿的痛刻骨铭心,那孩子就在他怀中没了气息,这本是他一辈子的阴霾……而今,老天对他尚有余地,原来,他的孩子还好端端地活在世间。 乘乘安静地回抱着萧翊,她没有挣扎,反而抬起小手轻轻拍着他的背,“翊叔,你想家人了是么?” 萧翊一怔,怅然低叹,缓声应答着女儿的关心。 乘乘把脑袋埋在他肩头,瓮声瓮气地安慰:“没关系,今夜我陪着你,我做你的家人。” 萧翊心念一动,终于松开了怀抱。 他慈爱地望着乘乘,似乎怎么也看不够那般,大掌轻抚着她的发端,又瞧见那道浅浅的梨涡。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