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好吃到让人想哭。 温廷安一瞥眼,发现温廷猷正手执一块细细的炭石,对着画板素绢绘画。 “你在?画什么?” “画长兄食饭的样子?。” 温廷安有些臊,忙挡住了脸。 温廷猷哎了一声,说?:“别遮啊,我是要画给老太爷看的。” 温廷安怔了一怔,放下手,温廷猷继续绘摹的动作?,说?:“虽然老太爷听上去并不待见长兄,但?话里话外,总是在?叨念你,怕你秉性太直,不懂变通,反而在?官场之中吃了暗亏。” 周廉正在?啃梅菜蒸饼,插了一句嘴:“咱们的少?卿大人,几乎每天都在?吃亏,今天就吃了知府和杨书记的。” 温廷猷顿住动作?,露出一抹忧色:“是办案的进展不顺遂吗,三哥和我……是不是没有帮到长兄?” 温廷安淡淡睇了周廉一眼,周廉露出告罪之色,旋即缝上了自个儿的嘴。 她忙对温廷猷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们俩帮了我们好大的一个忙,我们的办案进展很顺利,目下就是在?追根溯源当中。” 温廷安不欲让温廷猷将那?些话往心里去,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对他说?:“诶对了,你是不是还有一些写生画稿,来,给我看看,白昼的时候,你画得珠江,还有镇河塔,都让我感到非常惊艳,要是我来画它们,就只会画火柴了。” 长兄对自己?的画作?感兴趣,温廷猷露出了一副腼腆的容色,但?眼神含有一抹光亮,他忙不迭取出背上的一小?沓薄薄的画纸,递呈前去:“都是速写罢了,信手涂鸦,在?长兄面前献丑了。” 温廷安只当这小?孩儿是在?作?谦虚之词。 温廷猷绘摹的,是夕食庵的百般景致,食客盘膝用茶、扎脚尼洒扫庭除、企堂尼煮水上茶、香客礼佛诵经、劳役在?米仓斟米……不论是场景的线条、透视、结构、布局,还是人物的面容、表情、情绪,甚至是光影的捕捉、氛围的渲染,都如此栩栩如生,生动形象,温廷猷仿佛将夕食庵,全须全尾地搬入了画绢之中。 温廷安只去过夕食庵的第十八进,对于其他地方其实不算熟稔,但?借助了温廷猷的画稿,她算是逐一详览,且过饱眼福了。 “诶,庵院里这只咬东西的小?狸猫,好可爱。”温廷安翻至了最?新?一页。 “此处是望鹤师傅栖住院落的外院,我跟师傅说?,我很喜欢小?狸猫,她就让我入院写生了。” 许是正值换牙起期,小?狸猫所撕咬的表情,露出了一抹凶狠,温廷安看不清它磨牙的东西,待凑前凝视,她整个人有些发怔—— 小?狸猫的口中,是一只打酒用的陈旧酒瓢。 ——郝容嗜酒如命,生前,常去菩提庵打酒,饶是上值的时候,也?常酒不离身,悉身泛散着一股子?酒味。 杨佑对郝容的描述,在?不经意之间,回?荡在?了脑海之中,温廷安以为?是自己?出现了错觉,她再仔细望去。 确乎不假,小?狸猫口中所撕咬的东西,真的是一只打酒所用的酒瓢。 她仔细看了一眼画幅左上角的写生时辰,不偏不巧,算起来,居然是在?郝容死后的第二日! 直觉告诉温廷安,这很可能不会是一种巧合。 温廷安故作?随意地问:“四弟,此一只酒瓢,小?狸猫是从何处叼来的呢?” “你说?这个酒瓢啊,”温廷猷道,“是来夕食庵喝早茶的几位常客,其中一个人送给小?狸猫玩的,小?狸猫的窝儿就在?下栏,所以,时常溜到食客的茶案之下觅食,同食客的交情不错。” “说?起来,送小?狸猫酒瓢的这个食客,是个年?轻很青的船家,你应当是认识的罢。” 一个名字,不自禁地浮显于温廷安的心头,她倏然想起白昼之时,随同丰忠全去喝广府早茶的时候,便是遇到过阿茧一回?,那?个时候,负责带路的企堂尼说?,船家们经常来夕食庵喝早茶。 周廉他们觉察温廷安面露凝色,问:“少?卿,你怎的了,一副见到鬼的样子?。”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