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东引,通篇审讯皆在和稀泥,欲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今后定是不会再管此桩案牍,这是丢了外舍的面子,易言之,是丢了你的面子,难道你甘愿这般忍辱负重?” 言讫,事关个人声名之事,吕祖迁果真正色起来,依旧纳闷不已:“按你的意思,是让我去查这个姓梁的师兄,查查他今日有没有来上课?但我捋不明白了,这人出勤与否,又与杨淳遭打有何牵涉?” 正说间,隔壁数斋斋长来催吕祖迁前去校学阁,温廷安遂是拍了拍吕祖迁的肩膊:“待你先查,查毕来文库一楼寻我,我会告知你实情。” 吕祖迁满腹疑窦,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片晌才回了句:“那行罢,半个时辰后等我消息。” 一片木铎声间,温廷安拾掇了一番书箧,在外静候已久的王冕前来为她撑起雪伞,她袖中兜藏着暖手炉,一路朝着外头走去,雪道之上皆是前往膳堂的生员,唯她逆行而上,空气浮起了薄薄的雪霭,朔风袭面,端的是透骨凄寒的时节,约莫半个刻钟,她好不容易才徒步至文库。杨淳抱着书箧搓着手掌静候在乌檐一角,见着她了,眼底亮了一瞬,忙上前道:“廷安弟,你终于来了,”说着,便又为难起来,“可咱们身份不够,这值守文库的学谕并不让咱们进去啊。” 温廷安浅浅地勾唇而笑:“莫急莫慌。” 她行至学谕跟前,行了一个揖礼,亮出了名牌与库匙,且报出了沈云升的名头,那学谕听之,原本态度有些轻慢的,一下子变得客气与恭谨起来,哈着腰,说原来是沈生员的友朋,实在失敬,语罢,延引二人去了一楼,替他们觅了个暖和又舒惬的荫蔽座处,上了两盏姜丝热茶,且说道,文库环境幽隐静谧,是个背书诵习的好去处。 温廷安便问:“沈兄此番去了何处?怎的没见着他?” 学谕恭声解释道:“今日雪落得大了,五大学斋里一些老先生途经高台石阶时,皆是不慎跌着了,他们腿脚本就不方便,这天时又是落霜又是落雪的,不光闹风湿,还庶几下不了地,太常寺获悉此闻,差了上舍好几些人去诊疗了,沈生员自然也在其中。怎么,温生是要急于谒见,要么我去传个信?” 温廷安摆摆手说不必了,客套地说了句:“沈兄诊治要紧,晤面倒在其次。不过,沈兄今日并不在文库值守,那值守的人是哪院的师兄?” 学谕忙道有礼,殷切地道:“是书院内舍生的温廷舜温生员,据闻他是温生您的幼弟呢。” “……”温廷安一听此话,庶几栽倒了下去,还是杨淳搀扶稳了他,温廷安脑海里的第一反应是,温廷舜这厢绝对是故意为之,满腹心计要堵住她的路。 两人昨夜闹出分歧,不欢而散,今晨温廷安便是未与他同乘一辆马车,这厢莫不是睚眦必报,一门心思来伺机寻仇来呢? 可是,纵使他料到她会来文库查案,会来寻沈云升打探案情,但怎的就这般凑巧,她一刚来,沈云升就外出出诊,而替他值守之人便是温廷舜? 除非,温廷舜早与沈云升疏通关节,暗中有来往,只不过没告知她罢了。温廷安倏然想起,昨夜温廷舜有意无意地提过一嘴,沈云升寻过他,为他勘察过腿疾,但至于两人具体磋谈了甚么,温廷舜并未向温廷安告知,那夜她脑海里事情多,也有所疏忽,忘记打探两人之间的交谈内容。 原书之中,沈云升于温廷舜有再造与知命之恩,在沈云升应考科举与朝堂为官两截主线里,温廷舜前期是一位对男主忠心不二、对敌党狠戾手辣的角儿,但他的忠心不二,是建立在沈云升救他一命的情状之下,但在现实的情势里,不光是沈云升救他,温廷安也对他出手相救。温廷安做出了改变,但这唯一的改变,只不过是温廷舜没那么早弑害她,她没能改变的是,温廷舜与沈云升之间的君子之交。 易言之,她在沈云升此处挹取文库钥匙,温廷舜很可能早就知晓,但秘而不宣罢了。 温廷安按捺住心悸,先带着杨淳于座处落座,她浅啜了一口热茶,摒除杂念,先为杨淳摸底与裨补缺漏。 律学的升舍考试,由吏部主持,科目实属繁多,主要分经义与治事两大学目,先论经义,便是囊括刑统疏议、九经五史、明经诸科,分三场考试来考,一场一日。 再论治事,有关此一科目的科考,亦名曰铨试,较其难度,要更甚于经义,拢共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