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挽留杨淳参加私试,一方面能让杨淳惦记您的一份师德与恩情,另一方面对您的声誉也有好处,现在官家重视寒门治学,您若能营造良风,入朝述职当大有裨益。” 乍听之下,这确乎是三全其美的法子。 吕鼋正视了温廷安一眼,少年眉宇温隽如绣,姿容澹泊如雪,烛火照亮了她眸底的瞳仁,映衬出一派如琢如磨的气魄,少年淡淡抿唇温笑,五官一径地入了画里。吕鼋殊觉,他似乎一直以来,轻看了崇国公府的这位嫡长孙,这人擅于设局下盘,从学胥问出的第一句话伊始,一切似乎都在他掌控当中,明明是处于下风的受审之徒,但现在不知不觉占据了形势的上风。 吕鼋道:“若想让我答应你这法子,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温廷安作揖道:“先生请讲。” “四日之后的私试,你必须升舍,若是落榜,届时将和杨淳一起,被永久驱逐出三舍苑——你可敢答应?” 温廷安静默了一会儿,朗声笑道:“既是先生的请示,学生有何不敢?” 第17章 私试迫在眉睫,而两舍起了纷争,事态较为严峻,一个晌午的光景,三舍苑内外传遍了此事,人人都晓雍院起了一起寻衅案桩,纨绔少爷温廷安,带着几位上舍院的好学生,将钟瑾等人暴打了一顿,三舍苑太平久矣,习学岁月枯燥,当下闹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众人都很亢奋,纷纷聚拢至衙房开外,偷窥情状。 外舍与内舍的监正,虽说不对闹事生员进行惩处,但各家长辈还是要见一见的,傍午临近酉时牌分,将各家的爹娘给寻了过来,予以口头上的教诲,庞礼臣他爹庞珑是最先过来的,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庞太子爷一见老父,顷刻鸣金收兵,怂如老狗,庞珑见儿子参与群殴,还揍了刑部尚书的儿子,登时怒不可遏,一记掌雷招呼到他身上,爱其不争地斥了声:“孽子!读书都给你读进狗肚子里去了!”接着,命其向钟瑾赔礼道歉。 刑部尚书钟伯清,虚与委蛇地摆了摆手,象征性地训斥了钟瑾一番。钟伯清隶属于左党派系,与庞珑地位分庭抗礼,最近一桩江南盐运走私案治破有功,秉公述职后颇受官家嘉赏,风头正盛,朝野内外百官宰执见状,都要让其两分薄面。 命自家儿子道歉的,不止庞家,还有吕家,吕祖迁明明什么都没干,但碍于父威难抗,加之他是一斋之长,是外舍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事都先做好表率,只得忍气吞声地朝钟瑾作揖行歉礼。 崇国公府来认领温廷安与温廷舜的人,自当是温善晋,他应是下朝后便是赶了过来,连官服都未曾换,首戴乌帽,配紫怀朱,罗裳阔袖,端的衣冠翩翩,散淡随和,所有人见着他后,面容俱是一凝,身为畴昔的开朝元相,兼知统摄三法司的大人物,温善晋在所有人心目中地位匪浅,尤其是庞珑和钟伯清,他们早年与温善晋打过交道,当下俱是肃立以待。 温善晋朝诸位同僚寥寥略行一礼,却是从袖袍里摸出了一袋煎花馒头,摸出饱满热乎的两块,递给温廷安温廷舜二人,柔声笑道:“候久了罢,这是东榆林巷的糕坊刚做好的,桐皮面揉的,小甑温煮了俩时辰,劲道极好,你们边走边吃罢,权当垫垫肚子。” 温廷安与温廷舜相视一眼,彼此都在眼底觅出了一丝难掩的讶色,自己与钟瑾打了架,温善晋似乎并不那么关切,反而给他们带了吃的,温善晋又拿出了一些,逐一看向吕祖迁庞礼臣杨淳等人,笑道:“我多买了些,你们饿不饿,要不也吃些?” 被唤到名字的几位少年,缩头耷脑的,愣是不敢接。 这场面看得内外监舍目瞪口呆,老父训子的场面并未出现,这有些不太对劲,他们忙对温善晋道:“温大人,令少爷在三舍苑里寻衅滋事,与同门结怨,万请您多管教才是。” 暮云合璧,淡金日色,温柔地照彻在这一位中年男子身上,他闲散地拢了拢袖袍,袖袍的绣纹上,泛散着一圈剔透且朦胧的光泽,衬得他气质温淡如水,温廷安不由地回溯起来,自己曾前在族学里犯过不少事,每次都是温善晋来领她回府,温善晋的脾气特别好,似乎从来都没动过愠气,任何再心急火燎的事,在他的气质渲染之下,总能变平和微小,这也是他与国公府其他房的叔伯不太一样的地方,比如,二房的温廷凉但凡在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