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声喝了一句:“王琰。” 正厅后头不知道站了多久的人,顿时冲了出来。 两人一道,动作无比麻利,押沈从允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就跟押鸡崽子似的,一左一右架着便提溜出了国公府,下了台阶将人一丢,两人都冷着脸说:“沈国公,您还是安生过您这锦衣玉食的好日子罢。再有下回,咱们小将军兴许便不只是命人将您丢出来了。” 沈国公眼底浮红,他气得喉咙中像是有了点血腥气。 盯着这两个沈砚的近卫,最终做不出在大门前叫骂的举动,顾及自己那份脸面。 转身大步上了马车。 国公府内兵荒马乱。 老国公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 沈禾围着他着急:“祖父,祖父您别气了,咱们下回关着门,不让他进门。” 可这样的话安慰不了老国公。 老国公抓着沈禾的手臂,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只喊了声:“小禾啊……” 他像是要说什么,喘息片刻,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就留了这样半个话头。 沈禾也没问。 他不想知道。 大夫来瞧,说还是老毛病,不能受气。 老国公如今年岁实在大了,武将出身,身子骨强健是强健,可征战多年,留下的暗伤同样不少。 一把年纪,受不得多少次这样的折腾。 沈禾与沈砚一道,扶着祖父去房中躺下。 老夫人留在房中照顾,沈禾小声搂着老夫人说:“祖母早些休息吧,别您也累倒了。” 老夫人拍着他的手臂,眼底有些水汽,勉强笑笑:“小禾,午膳……” 沈禾说:“我回东宫。” 老夫人于是笑了笑:“好好,回东宫,太子殿下晓得你拿头名,定然也是高兴的。” 沈禾抿着唇瓣,轻声应:“嗯。” 他守着,瞧老国公喝完药,盖被子睡下,才与沈砚一道出院子。 沈砚抬手,轻轻摸他的头:“不要生气。” 沈禾鼓了下腮帮子,而后白嫩的腮帮瘪下去,低声说:“没气,我才不会为这个渣子生气。” 他不高兴的说:“真不讲道理,有的人想要好的父母,却没有,有的人有,一点不珍惜。” 沈砚微微愣了会。 沈禾侧头看小炮灰哥哥,都长这么大了,比他现在都高。 剧情在他脑海中一年比一年模糊。 时间让记忆褪色。 沈禾看小炮灰哥哥那副怔住的模样,凑上去,用力搂一下他,拍拍他的后背,语调努力扬起来,让自己摆脱那份不悦的丧气:“哥哥,咱们好好的。虽然我们摊上了这样的垃圾,但是有其他人可以让我们珍惜,对不对?” 沈砚慢慢回抱住沈禾,低着头,回答:“嗯,对。” 沈禾借着这个短暂的拥抱,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他撤回一步,笑眯眯道:“那我先回东宫啦!对了哥哥,明日我与表哥他们约好要聚在一起庆贺,若是你明日也能有空,跟咱们一道去怎么样?” 沈砚微笑着说:“好。” 嘴边是个浅浅梨涡。 …… 沈禾骑上马,束得高高的马尾在脑后甩不起来。 他胸口闷闷的。 好不容易扬起来的笑容,这么会儿功夫,一点点垮回去。 他只是,忽然之间,想起来。 男主跟渣爹皇帝每次见面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气? 每次见面,都是忍着恶心。 沈禾想,他不会难过的,他只会生气,因为他知道,沈从允这垃圾,跟老沈不是同一个人。 老沈是那么好的人,爱他的妈妈,爱他,尽心尽力,是个好爸爸,跟他好的跟哥俩似的。 沈禾想,他已经有过这份完整的爱了,他是有爱他的父母的,沈从允可有可无。 他面对沈从允的时候,只有愤怒,愤怒是因为他恶心,因为他伤害老国公与老夫人,因为他不做人。 但也只有愤怒。 沈禾不会因为沈从允有一丁点的难过。 那其他人呢? 沈砚会难过吗? 男主会在恶心之余,也有心凉的时候吗? 毫无疑问,有的。 人是需要爱灌注,才能好好长大的。 爱之于人,是阳光雨露,缺少这些,没有哪棵幼苗能够长成健康的大树。 沈砚还有爷爷奶奶,那男主呢?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