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什么,甚至没法安慰。这事已经突破了她本身的理解力和是非观。 她怔愣许久,竭力振作道:“燕羽,是他们有?问题!真的。不是你的错。他们有?病!!” 她慌不择路,骂了起来,“别说什么成熟圆滑世故,不是!那种把廉耻是非都不要了的世故就叫卑劣!就叫龌龊!我们不要这破会了,以后你就自己弹自己的琵琶,我们不靠他们,不跟他们一个圈子。我们就弹自己的,不搭理他们,好不好?” 话说出?来,她都心慌,一个人?独立于一整个行业之外,这怎么可?能? 燕羽冲她微微一笑,有?些苍白,但很?乖的样子:“好啊,听?你的。” 车到了,他起身牵住她手,朝车走去,仿佛幻想地说:“我以后就弹我的琵琶,不管他们。不跟他们有?交集。就我自己弹。” “嗯。可?以的。”黎里?咬紧牙。燕羽下台阶却一脚踩空,人?轰然跌下,脑袋猛撞到车门上,哐当一响。 “燕羽!”黎里?心头瘆然,慌忙去扶。 燕羽头痛欲裂,却赶忙爬起,摸摸头,说:“我没事。没事。” 坐车回家的路上,他一句话没了,盯着?虚空,紧抓着?黎里?的手。 偏偏碰上晚高峰,那车走走停停,走走停停。黎里?晃得头晕欲吐,何?况燕羽。 他脸色越来越难看,胸口越来越窒闷,几次要吐,拿了塑料袋却吐不出?东西。直到好不容易下车,脚刚落地,哇的一口清水吐在?地上。 他脖子上、额头上忍得全是汗。 黎里?紧搀住他:“我们去医院吧。” 燕羽摇头,脚步虚浮只肯往家走:“我要回家。” 好不容易到出?租屋,他蜷进沙发里?,咬着?手掌开始发抖。 黎里?见状,赶忙给徐医生?发消息,说燕羽出?事了,不肯来医院,求她马上派车和护工来。 刚发完,身后人?问:“你在?干什么?” 黎里?吓一跳,回头,燕羽站在?她身后,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很?直:“我有?话跟你讲。” 她把手机丢去一旁:“我听?着?。” “医生?是不是说,要不就,不谈琵琶了?” 她不知他怎么突然说这个,但点了点头:“是这么说过。” 他眼睛很?空:“我刚刚坐在?那里?等你的时候,一直在?想,要不就,不弹琵琶了。以后都不弹了。” 不知为?何?,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她竟有?些害怕:“真的……不弹了吗?” “嗯。不弹了。”他笑了下,说,“再也不弹了。” 他安静说着?,转身走去柜边,打开琵琶琴盒。他那把最爱的琵琶,陪伴他快十年的琵琶“燕羽”,温润如玉地躺在?琴盒里?,美得安静,美得令人?心醉。 燕羽的手轻轻抚摸着?他,像抚摸着?爱人?,从琴头到弦轴,从山口到覆手,从琴颈到面板。 “不弹了。”他把琵琶拿出?来抱在?怀里?,下颌贴了贴它的琴头,像轻蹭最心爱的宝贝,说,“不弹了。” 黎里?怔怔看着?,燕羽嘴唇在?颤,顷刻间,两行泪滑落,滴在?琵琶上。 黎里?霎时心慌,大感?不妙;就那一瞬,燕羽双手抓住琵琶颈子,猛地将它挥起朝直角墙上砸去! “砰!”一声?巨响,伴着?琴弦嘈杂的乱音,乐器发出?嘶叫的悲鸣! 黎里?惊愕。 那琵琶溅出?一点木屑,竟顽强地没坏;墙角上却砸出?坑洼,白色的涂料、灰色的水泥片簌簌坠落。 燕羽满面通红,剧烈喘气,单薄的身体颤抖着?奋力扬起琵琶再次猛砸下去! 哐!当!嘶!——琵琶砸墙声?,琴身震荡音,琴弦嘶鸣声?,混杂一起,魔音般恐怖穿耳。琴身面板开始松动。 “燕羽——”黎里?扑上去拦,竟拦不住。 他奋力砸第三下,琵琶发出?一丝凄惨的尖叫!似撕心裂肺的哭泣!一瞬间琴弦崩断开,甩溅在?燕羽脸颊上。利弦划出?刀一般的血痕,他脸上顷刻鲜血如滴!噼啪一声?,琵琶面板爆裂开,木屑飞溅!几片扎进他手臂。 燕羽感?觉不到疼痛,他近乎惨烈地嘶喊出?一声?,甩起残破的琵琶,再次猛砸。哐当巨响!那伴随了他十年的琵琶“燕羽”终于粉身碎骨,化成残破的木料碎片。 他松了手,踉跄退后两步,右脸下侧一道骇人?血痕,被眼泪冲刷。一张脸惨白如鬼魂。 他眼神?笔直而用力,盯着?那一地的琵琶,突然不可?抑制地笑了起来。他笑得仰起头去,笑得眼中全是闪烁的泪水。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