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又湿又长。燕羽穿着白衬衫牛仔裤, 站在离她四五米远的前方, 浑身湿透。 她问:“燕羽, 你没带伞吗?” 他没有回答。 她朝他跑去,还没抓到?他,一下醒来了。 她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房间?只亮了盏壁灯,燕羽不在。 手?机显示凌晨四点。 周围很安静,黎里?坐起身,床板吱呀响。卫生间?里?,有什么?东西掉进洗脸池里?,很轻的一下。随即是寂静, 里?头的人像在判断什么?。 黎里?下床,走去那扇门边。 卫生间?里?有极轻微的开龙头声, 水流声却?无,应是水量控制得极小?。 黎里?轻摁了下门把手?, 锁着。金属声虽轻, 但在寂夜里?很清晰。 “燕羽?” “……嗯?” “你在干什么??” “……上厕所。” “开门。” 几秒后,他打开门, 站在她面前, 神色寻常。 黎里?看一眼他身后,走进卫生间?。洗手?台被冲洗过, 台子上放着民宿提供的简装刮胡刀, 刀身干净。垃圾桶里?有些打湿了的、沾了水的纸巾。 她回头看他,他的脸色在灯光下有些苍白。 他说:“你怎么?醒了?” “做了个梦。” “去睡吧。”他又说。 黎里?将他上下扫一眼, 看到?他短t恤的袖口处,定住。镜子里?,他短袖内侧,灰白布料上渗出了血渍,红色缓慢晕染开。 黎里?转身出了洗手?间?,走出房去。 燕羽一愣,快步追到?门口,却?见?她去了茶厅,在架子上找医药箱。 天蒙蒙亮,整个小?镇都在安眠,连狗都没醒。 黎里?抱着医药箱回来,进屋,关门。 她将他那截短袖掀到?肩上,手?臂外翻。见?他手?臂内侧一道三四厘米长的割痕,伤口细而整齐,是洗手?台上那把刮胡刀。 割的位置是毛细血管,血流不疾。伤口像一根透明的针,针管一点点变红,直止针尖泌出一滴硕大的血珠子,流下去。针管失色,再度汇流。 黎里?拿棉签吸掉血珠,但珠子又慢慢凝结,她很耐心,换一根新的棉签,轻吸掉血液。来来回回好几遭了,涂上碘酒,盖上纱布。 燕羽静静看她。 昏暗灯光下,她面容静默,揪着胶条,看不出情绪。 黎里?说:“我今天看新闻,我们上次看的那个电影,票房有一个亿。” 燕羽回神,说:“我们看的那场,电影院里?人就不少。” 黎里?说:“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骗去的。白白贡献了票房。” 燕羽说:“嗯,刚高考完,学生很多。” 黎里?拿胶条将纱布贴在他手?臂上,横着两?条束着两?条固定好了,说:“那个……” 她像要说什么?,但忘了,或者,她不懂此刻该说什么?,一下就陷入了沉默。 她眼神一瞬迷茫而空荡,抬眸望住他;他亦看着她。 临近破晓,乡间?很安静,静得像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再无其?他。但这一刻,小?镇其?实并不空荡,有很多外来人在沉睡,睡得心安理得。 黎里?有些麻木地将他袖子放下,拿纸巾摁擦那几点血渍,忽然醒了神似的,说:“哦,想起来了,我之?前在视频里?看到?一只小?海龟,壳上有很多藤壶,航海的人把藤壶清理掉后,它壳上还留着很多藤壶刻下的伤疤。” 燕羽说:“我没看到?过,什么?藤壶?”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