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慕章一言不发?,上了车,狠狠摔上车门。 拐过弯走开好远了,黎里啐道:“他们一家?子可真是人模狗样倒胃口。” 没人回。 黎里扭头,却见燕羽下颌在剧烈颤抖,牙齿跟打架似的,发?出清晰而瘆人的咯咯声。 黎里一惊:“你怎么了?” 燕羽说不出话,他呼吸急促,拼命克制着还想往前走几步,但身体已不可控制,像要倒了般一下一下地往前摆,突然?,人就弓下腰去,匍在路边花坛上,“哇”地呕出一大摊清水。 “燕羽!” 他跪在地上,蜷成一团,身体的痉挛一波接一波,牵扯着他不断弓下腰身,不断呕吐。但他胃里什么也不剩了,除了酸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鼻涕和眼泪被刺激得不断泌出。 “你怎么了?”黎里赶忙去扶他,把他帽子摘下来,见他脸色枯败,额上全是汗。刚才那波呕吐劲儿过去了,他开始猛烈喘气,可像是被人拿湿毛巾捂住了口鼻,根本无法顺畅呼吸。 “120——”黎里掏出手机要拨打,却被燕羽一下攥紧手腕。他眼中竟盈满了泪,水光一漾一漾的。他很痛苦地摇头,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儿。 黎里赶紧把耳朵凑去他嘴边,他气若游丝:“药。酒店。吃药,就好。不去医院,不去……” 黎里立刻把他琴盒取下背上,架住他的胳膊往酒店走。他起先还竭力在撑,渐渐,力量从他身体里抽走。她肩上的压力越来越重。一百米的距离,像走了万米。 好不容易到?酒店,出电梯时,燕羽几乎晕厥过去,一下扑倒在她身上,扑得她连连后退撞到?墙,燕羽的头也撞到?她背后的琵琶琴盒上,砰的一响。 “燕羽……燕羽!” 黎里唤回他半点意识,尽全力把他拖到?房间,扶到?床上躺下:“药在哪里?燕羽?” 燕羽仰倒在床上头,鬓发?汗湿,身体开始抽搐,蜷缩,对她的声音做不出任何?反应。 黎里飞快在他包里翻找,拉开隔层拉链,只见好几大盒分药器,每盒都标注了日期、早中晚和间隔时间。 黎里一身汗,手在抖,匆忙找到?今天的日期,掀开标注着“晚间”的盖子,将药倒出来。又见还有个盖子上写着“紧急”,便也倒了出来。 她拧开水瓶,想喂他喝点水。但燕羽呼吸急促像脱了水的鱼,喉咙里发?出风箱一般的声响,胸膛剧烈起伏,却根本喘不上气。 黎里紧抱住他的头,捏住他的下巴,将药和水一道灌进去。 燕羽痛苦地抓住她的手腕,身体一阵阵地痉挛,抽扯。 “没事的,深呼吸,燕羽,深呼吸……”黎里把他抱得很紧,她越来越害怕,怕吃药没用,怕出什么大事。她慌乱不安,刚想拿手机叫救护车,却感?受到?他身体扯动的幅度和力道都在减轻。她这才稍稍安了点心,持续观察。不知过了多久,他渐渐平息了,紧抓的手从她腕上松落,人昏睡了过去。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暖风口嘶嘶的机器声。 黎里狂乱的心跳已平复,浑身的热汗冷汗也早已蒸干。 她把燕羽放在枕头上,竟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灯光下,燕羽紧闭着眼,嘴唇枯干,满面泪痕。 黎里洗了毛巾来给他擦脸,他像死掉了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她想让他睡得舒服点儿,费了很大的劲给他脱掉大衣,又脱袜子,却在看?见他脚的一刻,怔住。 燕羽脚背上几道长长的凌乱的伤口,蛛网一样,但每一道本身都极其?笔直工整,像是刀片类的利刃割上去的。有几道看?着年?岁久远,不太清晰了。 室内分明有暖气,寒意却从黎里脚底往脊柱上窜。 她回头看?燕羽。他闭着眼,静静悄悄;分明只是在沉睡,看?着却像没有一丝生的气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