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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白衡心忖:这还去啊,顾贵人最近跟疯了一样四处围堵, 今日送上门这算什么事, 贵人能饶了她?

    许襄君招手:“去给御前的李嬷嬷传句话, 让她这样做... ...”她附耳在白衡耳边轻叙几句。

    白衡脸色一青,惶惶惊了脊梁, 肩胛有几分泛僵。

    “等你回来我们再去就见不到顾元菱了, 李婕妤一人听戏寂寞, 本宫人美心善去作陪。快去快回吧。”

    许襄君松腔, 目光放远,像是在看些什么,可眸底茫白一片,什么也没抓住。

    白衡闷声‘是’,匆匆下楼出殿。

    一场戏结束,与许襄君并肩而坐的李婕妤捏着一块黄玉面色不慎地离开。

    她走后,许襄君由挺直的肩变为松靠在椅背上,指尖‘哒哒’敲着桌面,瞧不出情绪。

    白衡走近见她眉眼暗藏疲态,启唇要开口,许襄君将戏折子扔给她:“去点《西厢记》的‘张君瑞庆团圆’,本宫只想听最后一折戏。”

    这出戏讲张生与崔莺莺历经所有,最终夫妻团圆的一幕。

    许襄君指节撑顶着太阳穴:“本宫不喊停,这一折子就让他们重复不停地唱。”

    白衡不明缘由,只道是她家娘娘钟爱这出,便捏着戏折子去吩咐。

    这一折子戏从未时二刻一直唱到申时四刻没停过,直到一截素蓝衣袖递上盏茶,许襄君才微微提了精神。

    “白衡,去吩咐这遍唱完就停,天色晚了,本宫乏了要回去。”

    一曲落声,戏停台散。

    许襄君指使前头回上辰宫的路,冲白衡说:“你走前面,本宫有话问他。”

    白衡目光在她与黎至间游离几遭,闷头应‘是’,便往前与他们拉开距离。

    白衡刚转身几步。

    黎至温声:“我来接你回去了。”

    许襄君瞥他一眼,阔步往前,一身衣裙带着娇飒翩跹越过,黎至慢半步抬腿跟上。

    她心里绞着混,几次欲言又止。

    黎至抬起臂膀:“前面鹅卵石铺的路不稳,还请娘娘扶着奴才,奴才带着您走。”

    “... ...”许襄君胸腔狠狠起伏一阵,思来想去心绪一片复杂,抬手抓紧他腕子。

    少顷,黎至垂声到她耳畔:“襄君莫恼、也勿忧,我不会有事。”

    许襄君心涧深处骤然一紧,政权漩涡之中怎会无事,那里是绕开风雨也会沾一脚泥的苦境。

    黎至知晓她全部纷杂心绪,微微抿唇垂眸看向身侧许襄君:“反倒是娘娘该忧心自己不日后的处境才是。”

    许襄君懒得与他说话,恨极黎至当下所选所行,哪怕是黎至为了护她偏疼她,她也憎恶不理解。

    许襄君掌心失力,狠狠掐了把他,怨怼情绪十分具象化。

    她恶狠狠瞪眼黎至,咬了咬后齿,再次无话可说,只觉得胸口要炸,疼得很。

    黎至喉头闷声笑意,温温轻声:“奴才即将高升,而娘娘会被陛下厌弃,整个宫里能照顾你的便只有我。”

    这里尾音他略微提了调,透着满足。

    黎至突然反扣住她腕子,将人扯进一座假山之下。

    他将人牢牢抵在山石上,欺身拢住许襄君:“届时娘娘困锁在上辰宫,一应供需皆由奴才负责,一茶一饭都要求着奴才,你会朝我开口索求吗。”

    “襄君。”轻轻呢喃下,掌心扣紧了她的腰。

    终于切实听出他的打算,许襄君闭目,连日来的心绪喷薄而出,呜咽出嗓,脑袋埋进他胸口,肩胛颤抖不矣。

    “这一切是我选的,你为什么要去夏明勤面前赔身下气。我进宫是来护着你、给你撑腰,是我想费尽心力让你远离那些不堪,与我无忧欢喜共度一生。”

    “不是让你去那群阉人中间屈尊就卑、去朝政污浊泥潭浸着邀名射利。”

    许襄君咬牙,手揪紧黎至后背,心口万分不忍:“你为什么要典身卖命到夏明勤跟前儿任他糟践?我千疼万爱的舍不得,你竟让自己至于此... ...”

    她痛心疾首到几近呕血。

    黎至抿唇,听着她幽咽抽噎,心被钝刀绞杀,疼得无以复加。

    抵住她的手颤了又颤,继而掌心握实,将人狠狠扣紧。

    “所以今日李嬷嬷在我面前向陛下献言,让顾元菱到含元殿伴驾,你再主动找李婕妤直面下战书宣战,是为了让我知道你一直有掌控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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