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众生皆是臣民。 自古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我知道你胸有成竹,朝中偏帮你的更不在少数,但是……” “表姐,朝中事,从来牵一发而动全身,他想整治刘家和孔家时,怎么没有金口一开,大手一挥,就把刘孔两姓发落处置了呢?”赵盈知她着急,缓着声拦了她的话,“他捧着我在这条路上走了一段,现在想拉我下来,也没那么容易。 我已经不是一年前的赵盈,任人宰割。 旁人奈何不了我,他也一样。 说句实心话,他未必不疑心我,但又能怎么样呢?” 她挑了下眉头耸了耸肩:“至于说此刻赐婚,抬举常恩王府,落在众人眼中,固然是他不在把赵澈这个已然不中用的儿子当回事,却也未见得全是坏处。” 宋乐仪闻言一个劲儿的皱眉:“怎么不全是坏处?赵清死了,赵澈废了,赵濯还出了嗣,皇帝倘或对赵澈还有半分关切紧张,也不至于赵澄太过得意。 偏偏他摆明态度,就不把赵澈放在心上,赵澄岂不真成了一枝独秀,好不得意?” “他得意,我不是也没被他挤出朝堂吗?”赵盈眼中澄澈明亮,“天子就不能捧杀他吗?岂不知,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表姐是着急过头,忘了这道理了。” 赵澄肯定是德不配位,要做东宫储君,他配吗? 一肚子的阴谋算计,从来就不是光明磊落,堂堂正正的人,当然不配。 宋乐仪见她说的那样信誓旦旦,再不放心,也不知道如何劝她了。 她自己一点也不着急,这么久以来,赵盈好似也的确是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如此想来,宋乐仪才稍稍安慰了自己一些:“那就听你的吧,横竖我跟你说这些,你也不听的,只是得空要回家去一趟。 自从赵澈负伤归来,母亲成天在家里念佛,如今都恨不得茹素斋戒,生怕你在朝中出什么岔子,那些人要联起手来排挤打压你。 好些事父亲也不愿跟她说,免得她越发多思多虑。 你知道的,母亲当年小产后,身体一直就虚,平日里不怎么操劳劳心,才保养得不错,当年御医诊脉也说过,是断不能劳心劳神了。” 赵盈心头暖暖的:“我知道,今日就清闲无事,正好咱们去淮阳郡主府给姚玉明送东西,送了东西我陪表姐回尚书府小住两天,权当是散心了。 赵澈成天在宫里作妖,我做姐姐的,既替他伤心,也替他着急,见了面规劝不下,不见面又总挂念,这阵子就住在尚书府,多好呀。” 宋乐仪愣了下,旋即摇头:“你呀,如今这样也不是说不好,只是我还是更喜欢当初那个心思澄明,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顾的赵元元。” 她也喜欢那时候的自己啊。 何止是宋乐仪喜欢。 赵盈闻言低了低头。 两世为人,她最喜欢的,最怀念的,都是无忧无虑的那段日子——她十五岁之前的日子。 金尊玉贵,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公主,可呼风唤雨,要什么没有? 干干净净的一个女孩儿,整日也只管招猫逗狗,不必理会这些阴谋算计。 谁不喜欢那样的生活,谁不想过那样的日子。 赵盈已经站起了身:“那表姐还是说我如今这样不好了,嘴上说没什么不好,心里却不这样想,怎么现在在我这里也要口对不心,这样好没意思的呀,我见了九牧要告你的状,叫舅母狠狠地责罚你。” 她又是这种插科打诨的态度。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