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里扫量一番,狐疑看赵盈:“外头当值的小校尉说你在见客,你的客人呢?” 赵盈面色不郁,淡淡哦了声:“严崇之突然死在自己书房里,外面传说的那些荒唐话徐冽一早就来告诉了我,我不想见人,恐怕他们一个个找上门来要同我试探求证,烦人的很。” 她如今真是好的很。 天大的事情从来不商量也罢了,应付外头人不愿见客的那套做派,竟也一并用在了他身上! 宋昭阳拍案而起:“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舅舅!” 赵盈表面上看起来显得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呼吸稍稍重了一些而已。 宋昭阳显然是本就带着满腔怒火而来。 她不用细想也知道。 人家说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从严崇之的死讯传出,到清宁殿未有旨意派出,流言蜚语不断,而无人替她料理,多少人有心到司隶院门前来观望试探,就会有多少人登过尚书府的大门。 赵盈垂眸:“在舅舅眼里,许是我错了,可我仍就认为,我没有错,再来一次,我还会选择这样的路,做这样的事,舅舅,我不想连累任何人,尤其是你。” 她缓缓抬起头,入眼是宋昭阳的满目惊愕,于是她又缓了口气:“人,是我杀的。” 宋昭阳哑口无言。 她刚才,说了句什么话来着? 失了聪一般,听不真切了。 心头发紧,一双无形的手死死地攥紧他的心脏,揪的人生疼,可他连呼吸都快忘记。 直到窒息感蔓延至周身,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活着,还有喘气的机会。 之后便大口喘起气来。 赵盈见状,身形微动,本欲上前帮他顺气,犹豫一瞬,又坐了回去:“舅舅觉得震惊吧?觉得不能理解吧? 其实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还有一件事,今天舅舅既然来了,我索性告诉舅舅——赵澈的左腿受重伤废了,后半辈子只能是个残废,随行的闵广护束手无策,诊断之下断言纵是胡泰,也回天无力。 这件事,也是我做的!” 语出惊人,如平地惊雷。 原本懵然的宋昭阳猛然一个激灵,突然又清醒过来。 他冷冰冰盯紧了赵盈,声音也是冷冰冰:“你说什么?” “我说我废了赵澈的——” 赵盈之前别开眼,没再看他,能听见脚步声,但却没料到,她话没说完,宋昭阳已踱步至于她身前,在她那句话要说完整之前,扬手甩了她一巴掌。 被打痛的脸颊,火辣辣,真是生疼。 他力道大,不曾有半点手下留情。 而她长这么大,也没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 被人甩巴掌,是件极陌生的事。 赵盈偏着头,抬手捂在脸上,听见身后屏风有响动,合了眼睛。 她这幅模样,分明是不知悔改。 宋昭阳怒极,扬手竟又要打去。 突如其来的外力阻止了他接下来的所有动作,手臂被人紧紧攥着,那人力道更大,宋昭阳心下大惊,侧目去看,不是徐冽还有哪个? 徐冽黑透了一张脸,身形一动,整个人横在赵盈身前,将宋昭阳与赵盈生生隔开。 宋昭阳咬紧牙关:“松手!” 徐冽不为所动,甚至抓着他胳膊的那只手,五指更收拢了三分。 赵盈缓了好久,才漠然叫徐冽:“放开。” 徐冽闻言不情不愿收了手,人却仍挡在赵盈身前。 宋昭阳怒极反笑:“好好好,你真是好样的。” “舅舅生气,是应该的,我知道舅舅是心疼我,若不然,拿了我到父皇面前说清楚,要杀要剐,全凭父皇处置,何必站在这里与我浪费口舌。” 赵盈站起身,抬了手去拨开徐冽,她目光才落在宋昭阳身上。 目光灼灼,又似儿时澄明,却偏偏刺痛宋昭阳一双眼。 他心痛不已:“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那是你的亲弟弟啊!” “舅舅错了。”赵盈还是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只有左侧脸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甚至有些肿起来,“舅舅不止一次问过我,上阳宫醉酒事件,究竟是因为什么。 我每每遮掩过去,不愿多说,舅舅大抵看出我不想提,之后才不再追问,对吗?” 宋昭阳眉心一拢:“你果然是知道的?” “赵澈他知道了一些本不该他知道的陈年旧事,认为我压根不该存在于这世间。”她淡淡的,又不经意间扫过徐冽一眼,“我不知他何时知晓,何时起意,总之他是真想要我的命,想要杀了我。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