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盈甚至连声音都没有压一压。 她就那样坦然大方的说给孙贵人听。 孙贵人闻言便就皱了眉头。 她知道赵盈和赵澈姐弟两个势同水火,可是这种事情——想想也是,反正连性命都不想留,还在乎他的一条腿不成? 早晚也是要弄死赵澈的。 只不过赵盈实在是有点狠过头了。 把人给弄死之前也要先肉体折磨一番,那还是她的亲弟弟,也能这么不留情面下狠手,实在叫人肝儿颤胆寒。 赵盈那里却噙着淡淡的笑意,叫了声孙娘娘。 孙贵人猛地侧目过去,其实她的动作有些大了,差点儿带翻了贵妃榻尾的那一碗葡萄。 她勉强稳住自己:“怎么了?” “孙娘娘是怕了我?” 怕。 她怕赵盈并不是从今天起的。 只是到今天为止,那种恐惧从脚底窜至头顶,充斥她的四肢骨骼,蔓延至全身,就着这寒冬腊月的天地,把整个人给冻僵。 她说她不怕,赵盈也不会信,还不如大大方方。 孙贵人点头说对:“我怕公主。” 赵盈笑意灿烂,似乎对她的答案和态度感到满意。 孙贵人暗自松了口气,转而又问她:“那公主此刻告诉我,是想让我后续再做点什么吗?” 没成想赵盈却摇头说没有:“后面不需要再做任何事了,他回了京就安安心心做他的惠王,父皇答应了我会为他遍寻天下名医,给他看腿。 我既是他阿姐,也会为他操碎了心,忙前忙后,奔波操劳,总要想尽一切办法让他的腿好起来。 毕竟将来我还要指望他。 不良于行的皇子是没有资格争储位的,我做姐姐的怎么能放弃掉这唯一的弟弟,娘娘您说对不对?” 她属实是有些变态了。 孙贵人立时就明白过来。 赵盈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又不告诉她究竟是怎么谋划的,只是为了把她拉上这条贼船。 赵澈是宋贵嫔的儿子,小小年纪封了王,等回了京,确定他的腿已经废了,赵盈装装样子之后再到昭宁帝面前闹一场,昭宁帝一定会去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纵然查不清,可态度还是摆在那儿的,底下的人也要尽心尽力,到底努不努力查清真相,那是另外一回事。 不过是凡事总有一个万一的。 如果真的被人家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要怎么办呢? 把她拉上了船,她才能在此事上帮着打听消息,还能给昭宁帝吹一吹枕边风。 不管怎么说,对赵盈而言都是百利无一害,但对她来说,可就未必了。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赵盈和赵澈这姐弟俩的矛盾。 刘氏的前车之鉴不就放在那儿呢? 孙贵人变了脸色:“公主从前坦然,如今也未见得有先时那么坦荡。” “你说对了。”赵盈也不恼她,站起身来,背着手,就立于廊下,留了背影给孙贵人,“一年前我无权无势,不得不做小伏低,要收拢人心,拉盟友入伙,只能靠坦诚二字。 现在,我不用了。” · 刑部见到的姜承德口中所谓的赵清勾结福建官场的证人,是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唇红齿白,瞧着眉眼就机灵。 细看之下,又觉得几分脸熟。 再去仔细回想——当日赵清封王,匆匆开了个王府,好供他于京中完婚。 封王当日,赵盈曾带着赵澈到府恭贺,后来只身入他书房去见,在他书房外,偶遇一极懂事机灵的小太监,便正是此人! 这是内府司分派到赵清身边伺候的,算不上赵清跟前最得脸的奴才,但是能近身服侍。 他叫封平,是家里日子过不下去了,七岁时候就被家里送进了宫,净了身做了太监。 从打杂洒扫人人可欺的小太监,到赵清身边近身伺候的人,用了整整十七年时间。 原本赵清封王往凉州去,他当然是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只是那时又不知是出了什么样的变故,他留在了京城的安王府中。 说是替赵清打点京中事,其实日子反而清闲下来。 赵清是无诏不得返京的人,那安王府也是空架子,并无人往来。 留下守着府邸的奴才里,他身份又算最高,是以无人得罪,反而还要伺候着他。 也算是一朝熬出了头吧。 严崇之在刑部大堂审问他的时候,姜承德是回避了的。 惊堂木一响,跪着的封平肩膀先抖了三抖。 严崇之先前问他怎么知道,又是怎么想到要告发,他来上堂之前,一切都有人教过他—— 不过姜承德说过,太快说出真相反而让人起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