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开刚在朝会上弹劾她结党营私,她就拉着严崇之这个刑部尚书堂而皇之的站在司隶院门口侃侃而谈,平白给人送话柄罢了。 于是赵盈稍稍侧身:“严大人进去吃口茶吗?” 他是应该进去的。 但严崇之仍旧站在原地没挪动:“殿下几次三番为朝臣弹劾,从御史台到工部再到通政司,各个衙门口,快把殿下弹劾上一遍了吧?” 赵盈脸色也冷了:“严大人究竟想说什么?” “我好奇的是,殿下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她嗤的那一声极轻极淡,表情也有些像是她初次迈入刑部大堂与他做交易那日,沉着而又冷静:“上次跟严大人说的话,这么快严大人就忘了吗? 严大人在朝为官几十年,皇叔每每提起,都是把严大人挑在大拇哥上夸的。 我是后生晚辈,对严大人心存敬重,有些事点过严大人一回,怎么严大人还追到司隶院来再问我第二遍呢?” 上次她说交易是交易,合作是合作,各论各的。 严崇之微叹口气,退了半步。 落在赵盈眼里,当然是拒绝。 她越发笑出声:“我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就只怕严大人胆子小,在司隶院门口站久了,吓着严大人。” 赵盈回身叫了个人,门房当差的值守小跑着出来:“你送严大人……” “殿下究竟想要什么呢?” 严崇之突然开口,是赵盈没想到的。 司隶巡察见状不对,猫着腰,又不动声色的退远了。 赵盈侧身把路让开:“严大人?” 严崇之心中不知道定了几回,才终于肯抬步,就在赵盈的注视之下,一递一步的上了台阶,进了司隶院府衙去。 这可真是奇了。 他背着手进门,背影还是英挺的。 赵盈忍不住盯着多看了两眼,实在想不通严崇之想干什么。 等一直进了正堂东侧的厢房,赵盈吩咐人上茶来,严崇之四下扫了几圈,似在打量着什么。 赵盈往主位坐,他相当自觉的在左手边官帽椅坐下来:“殿下的司隶院,与众不同。” 那不是废话。 这本就是雍国公府改建的,又不是正经按照大理寺或刑部那样的府衙规格建造。 府衙虽然都有定制,大堂与二堂的间距多少,规格布局该是什么样,工部都有详细的一套规矩,唯她是那个例外而已。 “父皇同意的。”赵盈玩笑了两句,“严大人要觉得我这儿不错,干脆撂开刑部差事,到我的司隶院来当差算了。” 严崇之居然没吭声。 没接话自然也就没反驳。 赵盈有些头皮发麻,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茶是上好的大红袍,武夷山采下的最优的一批,贡到宫里面去的。 盛茶的盏也是御窑烧制,斗彩花鸟纹,宫里的规格。 严崇之端详须臾,又放了回去。 永嘉公主的一切,都是例外。 “臣好奇的是,殿下能为三殿下做到什么程度呢?” 他侧目,正对上赵盈探究与审视的目光:“三殿下今岁十一,尚且年幼,大殿下都十八了,皇上也没有要委派差事的意思,便可想而知,三殿下的路还长的很。 上次殿下借陈士德的事与臣做了个交易,过后臣就一直在想,殿下未免有些太急切了。 可这份儿急切,又是殿下与三殿下的姐弟情深,扶持与共。 连燕王殿下都被殿下感动,肯为殿下出头,我越发想不明白,殿下仗着皇上的宠爱,到底能为三殿下做到什么地步。” “严大人的意思,孤听懂了。” 客客气气说话,他非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赵盈是敬佩严崇之。 太极殿上站着的那些人,论才学魄力,他连前三都排不进去,论出身门第,又没几个人比他更差,这种人能走了几十年的仕途屹立不倒,本身就很值得敬佩。 可严崇之非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她也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天到晚要给他好脸色,供着他不成吗? 严崇之眼皮一跳:“殿下大可不必生气,被弹劾,被诬告,臣也没见殿下生气?” “他们弹劾孤,是眼红孤天之骄女,要风得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诬告于孤,是忌惮孤站稳脚跟,太过得势,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赵盈不屑,斜眼扫他:“孤何必生气?” “臣所言,并不是质疑殿下,更不敢羞辱殿下,臣是诚心请教的。”严崇之正襟危坐,也正了神色,“从宫里出来,不知不觉走到殿下这儿来,一路上臣脑子里空空如也,至于司隶院门口,臣也没想清楚,来做什么。 可殿下问了,臣突然就想明白了。 臣是来请殿下为臣解惑的。”M.zZwT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