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逸的声音沉沉传来:“你们成亲时,我也在人群里。” “那个时候,我说了句调侃九皇叔的话,我说他是不是忍不住要亲新娘子了。” “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那样喜悦又羞赧的表情,我以为九皇叔一直是这样的。” “但直到皇婶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他原来并不像一位凡间人。” “你们的喜糖,我只吃了一枚,那时我爹不让我多吃,说喜糖太甜了,吃了要掉牙。” 他的手指拈着红色糖纸,平静地说道。 乌素从锦盒里探出了脑袋。 裴逸静静注视着她:“皇婶,九皇叔希望你开心。” 裴九枝在临死之前,还庆幸乌素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混沌,所以他这才能放心离开。 他不希望乌素会因为他悲伤。 乌素对着裴逸点了点头。 裴逸将一方白帕递给乌素:“皇婶,泪要掉下来了。” 乌素用这白帕胡乱擦着自己的面颊。 “仙洲的日月天也空着,你若愿意,可以随时回去住。” “那里是九皇叔的家,也是你的家。”裴逸对乌素说道。 “好。”乌素应了声,又垂下眼去。 熟悉的日月阁,熟悉的、有些迷茫困惑的她。 以前的乌素遇到什么困难,会找裴九枝,又或者是去找问缘询问答案。 但现在,问缘早就死了,小殿下也离开了。 这两人的死亡都与她有直接的关系。 乌素低下了头,她想…… 以前的自己就算漂泊于天地间,但她也知道有那么一根坚韧的风筝线在扯着自己。 现在这根风筝线断了,她往上飞、再往上飞…… 就算飞到天涯海角,也不会再感应到自己与这尘世的联系了。 裴逸将她从锦盒里拽了出来,那么大一个人类脑袋从锦盒里探出来,这画面其实有些诡异。 但裴逸知道乌素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也猜出他的九皇叔早就知道乌素是什么。 那时候妖族与人类的矛盾还很深,他却完全不在意她的身份与种族。 裴逸轻轻叹了口气。 “皇婶,莫要这样。”他劝她。 乌素点了点头。 “九皇叔肯定希望你还和以前一样。”裴逸也没想到乌素竟然能有这样的变化。 乌素继续点头。 裴逸离开了。 守在日月阁附近的侍从将晚餐给乌素呈了上来。 原来是这些侍从找遍了日月阁也没找到乌素,这才去寻了裴逸。 乌素坐在日月阁的回廊下,一个人用餐。 此时已是傍晚,暮色沉沉,乌素面前摆着一张不大不小的食桌。 乌素小口小口吃着东西,她将一枚河蚌放在嘴边,张口咬了一下。 她将河蚌坚硬的外壳都啃了下来。 以前小殿下会给她将蚌肉挑出来,乌素也不知道蚌壳不能吃。 她嚼了嚼,将整个河蚌吃了下去。 她真切地觉得,这河蚌的味道与口感并不好。 还是以前和小殿下在一起的时候,这河蚌好吃些,乌素如此想道。 日月阁的院子里种着寒梅,如今不是寒梅盛放的季节,枝头上只零星绽着几朵稀疏的梅花。 晚风吹来,夕阳坠落,乌素头顶悬挂着的灯笼亮起。 她看到远处有几个风筝被吹了过来,这风筝们样式倒是熟悉,是小殿下在日月天里偷偷做的。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个风筝。 他只记得要与某个人在春天来临时,与她一起去放风筝。 但等到他死了,这风筝还是没有放出去。 乌素盯着那些风筝,m.ZZwtwx.COm